試析“仁”在儒家倫理思想中的地位及其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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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摘要]在儒家倫理思想中,“仁”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仁”是孔子及其儒家倫理思想的重要內容和主要標誌,也是其道德理論體系的基本原則。作爲一個基本的道德原則,它是人們處理各種道德關係和調整各種利益關係的根本準則,它貫穿於儒家倫理思想的全部內容之中,也鮮明地、集中地體現着孔子及其儒家倫理思想的本質和特點,其他的道德規範以及具體道德關係方面的某些特殊要求,都是這個基本原則的補充、展開和具體表現。

試析“仁”在儒家倫理思想中的地位及其意義

[論文關鍵詞]孔子;儒家;仁;倫理思想;道德原則

在儒家倫理思想中,“仁”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呂氏春秋》雲:“孔子貴仁。”《孔子家語-弟子行》說孔子“汲汲於仁”。宋儒胡宏說:“仁之一義,聖學要道。”(《五峯文集》)程顥在《識仁篇》中說:“學者須先識仁。”這些論述都反映了儒家對仁的思想原則的高度重視。孔子也多次講到並強調“仁”,他說:“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論語-衛靈公》)“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論語·里仁》)“民之於仁也,甚於水火。水火,吾見蹈而死者矣,未見蹈仁而死者也。”(《論語·衛靈公》)他甚至還說:“當仁,不讓於師。”(同上)《論語》中“仁”字出現一百多次,多處對“仁”的思想原則進行了強調和論述。“仁”是孔子及其儒家倫理思想的重要內容和主要標誌,也是其道德理論體系的根本原則。孔子以降,“仁”的思想一直爲歷代儒家學者所重視,併成爲儒家道德理論乃至整個思想學說的核心。正因爲如此,有人說孔子及其儒家的思想學說就是“仁學”。

孔子說:“仁者,人也。”(《中庸》)孟子也說:“仁也者,人也。”(《孟子·盡心下》)在儒家看來,“仁”是人的本質,人之所以爲人其根本在於“仁”。從人與自然的關係來看,一方面,人作爲自然的一部分,與自然密不可分。人與自然相互聯繫,密不可分,其本質與自然的本質是相通的,二者都有其共性。另一方面,在自然界中,人是“天地之心”,是自然界中最可寶貴的,而立人之道,在於仁義。王YANG明說:“人者,天地之心;心者,萬物之主。”(《王文成公全書》卷六《答季明德》)《孝經》中也說:“天地之性,人爲貴。”(《孝經·聖治章》)《易傳》說:“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立天之道,日陰日YANG;立地之道,日柔日剛;立人之道,日仁日義。”天地之間人爲貴,而人之所以“貴”,不在於人有生命、有感知,而是在於人有仁義道德的倫理觀念。

從人與其他動物的區別來看,人之所以異於禽獸,也在於人具有道德理性,在於人對於仁義道德的追求。孟子說:“仁,人心也。”(《孟子·告子上》)“人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孟子·離婁下》)在孟子看來,人區別於動物的地方並不多,重要的在於君子懂得事物的道理,瞭解人倫之情,凡事能夠)A仁義出發。由此,孟子還進一步概括出了仁義禮智“四端”:“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四端,猶其有四體也。”(《孟子·公孫丑上》)正是這些以惻隱、羞惡、辭讓等形式表現出來的內在的道德情感,使人超越了自然狀態,並與禽獸區別開來,也使人在任何道德處境中,都保持着人之爲人的本質規定。在孟子看來,是否具有仁義禮智“四端”,也是人與非人相區別的標誌:“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同上)人之所以爲人,之所以可貴,就在於人是從仁義禮智的.道德理性出發來選擇自己的行爲,並用以指導自己的行爲的。陸九淵闡釋和發揮孟子“人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的話時說:“去之者,去此心也,故日‘此之謂失其本心’。存之者,存此心也,故日‘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四端者,即此心也;天之所以與我者,即此心也。”(《陸九淵集·與李宰二》)他還說:“儒者以人生天地間,靈於萬物,貴於萬物,與天地並而爲三極。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有人道,人而不盡人道,不足與天地並。”(《象山全集》卷二)人之所以是天地間的精華,是萬物之靈,就在於人是社會的人,是具有道德理性的人,並且是以仁義禮智的道德要求作爲其行爲的出發點及其評判標準的。

就仁與義、孝、悌、恭、敬、忠等道德規範和範疇的關係來看,仁與這些道德規範和範疇也是緊密聯繫的,而且“仁”具有更爲根本的意義。《論語》中說:“孝弟也者,其爲仁之本與?”(《論語·學而》)《禮記·儒行》中說:“溫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寬裕者,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孟子》中多處論及仁與義的關係:“仁,人心也;義,人路也”,並要求人們做到“居仁由義”(《孟子·告子上》)二程說:“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愛,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也。”(《二程集·遺書》卷十五)朱熹說:“仁是根,惻隱是萌芽。親親、仁民、愛物,便是推廣到枝葉處。”(朱熹:《朱子語類》卷六)可以說,“仁”是儒家道德規範體系的基本原則,在其他道德規範和道德範疇中,都貫穿和體現着“仁”的要求。

朱熹說:“‘人’字是以人身言之。‘仁’字有生意,是言人之生道也。”(《朱子語類》卷六十一)清代儒家學者戴震說:“仁者,生生之德也。”(《孟子字義疏正》)李恭說:“生生即仁也。”(《論語傳注問·學而一》)近代學者康有爲也說:“仁……在天爲生生之理。”(《中庸注》)在儒家思想中,“仁”是宇宙生育萬物的“生生之德”。

儒家學者常以果實之“核”比喻“仁”,即以“果仁”喻“仁”,以闡明其“生生之理”。“心者何也?仁是已。仁者何也?活者爲仁,死者爲不仁。今人身體麻痹不知痛癢謂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種而生者謂之仁,言有生之意。推此,可見仁矣。”(謝良佐:《語錄》)陳淳《北溪文集》載:“問:‘程子言仁日心。譬如谷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處乃情也?’先生日:‘豈惟谷種。凡果實核內,其中心皆日仁’。”元代儒家學者方逢辰說:“先儒論仁,最善名狀者……指草木之核,種之即生,道以爲仁,其中一包,皆生理也。雖然,此物借草木之核而言耳。人之核安在?日心。天地之心安在?日人。夫生生不息者,天地之心也,然其心不能直遂,必以託諸人。人得天地之氣以爲形,得天地之理以爲性,故萬物皆備於我。而天地之所以生生者,實寄吾性分之內,天高地下,一日無人,則天地特塊然者耳。故孟子日:‘仁者,人也。’……‘活者爲仁,死者爲不仁。’人心不仁,則天地之心亦死矣,故孟子又日;‘仁,人心也。’七篇之書,自首至尾,切切焉以陷溺人心爲憂,凡教人日存,日養,日盡,日求,日心之端,日心之官,日根心,日生心,日物之長短輕重心爲甚,直指人之識痛癢有知覺處示之,非便以知覺痛癢爲仁,特欲其切己省察而仁活其本心也。不然,死灰而已,槁木而已,頑石而已,此之謂不仁。”(《石峽書院講義》)仁愛之心是人之爲人的根本,是人性的基礎,同時也只有堅持和遵循仁愛的倫理原則,才能協調和處理好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之問,以及上代人和下代人之問的利益關係和矛盾衝突,保證人類世代的生生不息和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