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李廣田文學批評觀形成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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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摘要]縱觀李廣田文學批評觀的形成過程,幼時的家庭環境、北大讀書期間的異國知己、現實的時代經歷都對他產生過重要影響。上述三方面是李廣田文學批評觀形成的背景。

試論李廣田文學批評觀形成的背景

[論文關鍵詞]李廣田 文學批評觀 形成背景

李廣田以詩歌、散文的創作叩開文壇的大門。在20世紀30年代他成功地創作了一系列優美的散文,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壇的地位。馮志先生說:“廣田的散文在鄉土文學中是獨樹一幟的”。他的散文篇篇都是“獨立的創作”(何其芳語)。到了40年代,李廣田主要從事文學批評工作,他在《自己的事情》裏說:“我的興趣轉移批評方面來了。”1943年李廣田出版了第一部文學評論集《詩的藝術》。1948年到1950年李廣田先後又出版了四部關於文學批評和文學理論的著作:《文學枝葉》、《創作論》、《文藝書簡》、《論文學教育》。李廣田的文學批評思想是一個發展的過程:早期他在自己精心構建的小天地裏捉摸自己的情感和文字,追求文學作品的藝術性、審美性,和現實政治生活保持着距離,追憶遠離政治中心的故鄉的純真的夢;到後期走出自己的小天地,走進現實生活,在作品中主動表現客觀現實,主動配合現實政治鬥爭,追求文學作品的現實意義和功利性。這一發展過程是李廣田文學批評思想不斷進步的表現。縱觀李廣田文學批評思想的形成過程,幼時的家庭環境、北大讀書期間的異國知己、現實的時代經歷都對他文學批評思想的形成產生過重要影響。

一、家庭環境

李廣田出生于山東省鄒平縣一個貧苦農民之家,因家庭生活貧困,幼年時就過繼給中年無子的舅父。養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勤勞節儉,爲了生計終日在田間勞作,李廣田在《自己的事情》這篇文章裏,這樣描述過自己的養父母,“他們都是典型的北方農民,忠厚,樸訥,辛勞,節儉,有病不請醫生,受欺不敢反抗,除非喜慶喪亡,鄉黨鄰里也很少往來。””“普普通通,過着樸素簡單的生活,他們和中國農村的廣大農民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由於貧窮李廣田過早的參加地裏的勞作,拔草拾糞,“凡農家工作,除體力所不能及者外,我都能作。”“這樣便和土地有了近距離的接觸,培養了李廣田對土地的感情,哪怕對地面上生長的小草他都有一種親切之情,父親讓他去拔草,面對小草,李廣田在多年以後向我們說出他當時的想法:“我覺得有些小草也是怪可愛的,縱然知道礙着田禾的生長,也不忍把它們拔去,如木筆蒲公英之類都是的,而被我保留最多的還是雀蓑。”這些小草在李廣田手下的得以繼續生長,同時它們也給李廣田無盡的詩情。李廣田後來專爲雀蓑寫過一篇文章《雀蓑記》。李廣田對土地的這份感情是真摯而熱烈的,他在《地之子》一詩中寫道:““我是生自土中,/來自田問的,這大地,我的母親,/我對她有着做爲人子的深情。/……/但我的腳卻永踏着土地./我永嗅着人間的土的氣息。”

由於對土地的這份深情,李廣田不止一次表示甘願做一個鄉下人,在《(畫廓集)題記》中他說:“我是一個鄉下人,我愛鄉間,並愛住在鄉間的人們。就是現在,雖然在這座大城裏住過幾年了,我幾乎還像一個芻下人一樣生活着,思想着,假如我所寫的東西里尚未能脫除那點鄉下氣,那也許就是當然的事體吧。”所以好多評論家都把李廣田稱爲“平原之子”、“地之子”,如詩人方敬寫過一篇文章就叫《“地之子”——憶李廣田同志》,臧克家也寫過紀念李廣田的文章《大地之子——記廣田》,就源於土地所賦予李廣田樸素無華的氣質及他對於土地的那份深厚情意。除此之外,李廣田的親生父親也對李廣田的成長影響很大。…李廣田的養父其實是他的舅父,李廣田在《<畫廊集>題記》中曾描述過他的兩位父親,“我的幼年生活,完全是在這位勤儉勞苦,而又有點迂直的舅父的影響之下過來的,但同時我又極愛慕我那位喜歡吃酒,喜歡說牢騷話,又喜歡讀陶詩的父親,雖然我同他見面的機會並不很多。我是在這麼兩種教養之下生長起來的,我常覺得自己的性格中依然存在着這兩種性格。”這兩位父親在李廣田作品中多次出現。《悲哀的玩具》中描寫了那個只知道下田幹活吃飽飯,無暇關心孩子心靈的養父。《或人日記抄》中向我們講述了因爲母親偷了自己家本不寬裕的糧食去救濟孃家人而遭到養父的毒打的事。在《五車樓》和《花鳥舅爺》中我們認識了那個天真浪漫,整天吟詩舞劍種花喂鳥的可愛的父親。這兩個父親,一個樸素無華,生活在現實之中;一個是天真浪漫,生活在理想之中。李廣田所說的自己性格中依然存在着這兩種性格,就是上述兩位父親身上的性格。李廣田從這兩位父親身上繼承來的這兩種性格在他不同時期的文學創作中都有所體現。他早期追憶故鄉,描寫故鄉風俗,強調文學作品的審美性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他那天真浪漫,生活在理想之中的父親對他的影響。他後期關注現實,注重文藝作品對現實的教育意義中我們又可以看到他那位樸素無華,生活在現實之中的養父對他的影響。

二、異國知己

李廣田1929年考入北京大學的外文系,外文系的課程中有英國文學,他最偏愛的是英國的散文,他把英國幾個不太被人注意,過着寂寞生活的散文家當成知心朋友,這幾個作家便是十八世紀的懷特和後來的何德森與瑪爾廷。從這幾個樸素的作家筆下,李廣田找到了讓一箇中國農村成長起來的兒子感到親切的事物,尤其是瑪爾廷的《道旁的智慧》更讓李廣田喜愛有加,李廣田曾說:“《道旁的智慧》(Waysidewisdom)是英人瑪爾廷(E.M.martin)的一本散文集,我喜歡這書,因爲他的文章是太適合我的脾胃了。”瑪爾廷的書裏到底有什麼這麼吸引李廣田呢?李廣田說:“在瑪爾廷的書裏找不出什麼熱鬧來,也沒有什麼奇蹟,叫做‘道旁的智慧’者,只是些平常人的平常事物。(然而又何嘗不是奇蹟呢,對於那些不平常的人。)似乎是從塵埃與道上,隨手掇拾了來,也許是一朵野花,也許是一隻草葉,也許只是從漂泊者的行囊上落下來的一粒細沙。然而我愛這些。這些都是和我很親近的。”這些話用來概括李廣田自己的散文特點是非常貼切的。也可以說他是借評價瑪爾廷來對自己作品的風格所作的註腳。李廣田在《<灌木集>序》這篇文章向大家介紹自己的散文特點是說:“我常常在私心裏藏着樣一個比喻:比之於那高大而堅實的喬木,我這些小文章不過是些叢雜的灌木罷了。灌木是矮矮的,生在地面,春自生,秋去自枯,沒有矗天的枝葉,也不會蒽爲豐林,自然沒有棟樑舟車之材,甚至連一樹嘉蔭也沒有,更不必說什麼開花與結果。”…刪這些話當然是李廣田的自謙之詞,但我們看這些話和他評價瑪爾廷作品時的話是不時如出一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