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家訓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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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同言而信,信其所親;同命而行,行其所服。禁童子之暴道,則師友之誡,不如傅婢之指揮,止凡人之鬥鬩,則堯舜之道,不如寡妻之誨諭。下面是顏氏家訓:序政篇,有興趣的朋友們可以看看~

顏氏家訓的智慧

——顏氏家訓·序致篇

一說到“家訓”,似乎就是板起臉來“訓”人的意思,但是如果家長整天板着臉家庭沒有很好的氛圍,壓抑的環境下孩子心理怎麼能陽光?事實上家訓不過是家長裏短,“最好的教育是讓孩子感覺不到這是教育”,在潛移默化的環境中,讓孩子自然沐浴家庭的循循善誘,這樣的氛圍才能帶給孩子全方位的成長。

這一點顏老先生看得很明白,家裏小孩子在瞎胡鬧,用老師對付學生的那一套,來個“子曰詩云”,小孩子聽不懂也懶得理你,倒不如管娃的阿姨、保姆喊一聲來得有用;兄弟之間打架,用古代聖人大道理來勸架,那叫馬尾搓繩使不上勁,還比不上老婆吹吹枕邊風。

爲什麼呢?顏老先生說,這是因爲“親”、“服”二字。同樣一句話,從不同的人嘴巴里出來效果是不一樣的,如果是親近的人講自然可信,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人只能當耳旁風聽聽而已;同樣的指令,我信服的那個人講我自然肯聽,在心目中壓根沒什麼地位的人講出來,那叫指手畫腳,有句話叫“人生需要指點,但不需要指指點點”,“指點”和“指指點點”的主要差別之一,就是說話的那個人我信不信服。

所以呢,教育孩子,一要“親”,發展心理學上叫“安全依戀”,早期父母要與孩子多待一起,養成自然地親近關係,親近才能產生信任,現在很多父母把孩子往自己的父母那裏一送,一年都見不了幾次,與孩子之間自然無法建立起安全的信任關係,等到孩子稍大點再接到自己身邊,發現和孩子之間已經有了一道心靈的鴻溝,往往還責怪長輩把孩子“帶壞”了,殊不知是自己的行爲放棄了與孩子親近的機會。所以對這樣的孩子,父母把孩子接到身邊後首要的事情是,建立和孩子間安全的親近關係,而不是着急對孩子管這管那,那就成了“指指點點”。當然,這是很難的。

其次是“服”,“服”不是虎着臉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那隻會讓孩子對你“不敬而遠之”。我們的好多家長教育孩子的手段只有“三板斧”:一是嘮叨,“我說了多少遍了……”這樣的話成了口頭禪,既沒有起到管理孩子的效果,又一次次折損了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信服力;二是賄賂,給孩子買這買那以爲可以“收買”孩子,其實後果只有兩種,要麼價碼越來越大,從巧克力到ipad到保時捷,要麼斷供,然後孩子和你的最後一絲鏈接——金錢的鏈接也沒有了;三是打罵,在打罵中長大的孩子,與人溝通的方式似乎也只剩下打罵,最後要麼以打罵來回敬父母,要麼就是離得父母遠遠的。

“服”的真諦還是在家長裏短,家裏面的事,做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做不到的事非要趕鴨子上架,孩子不是服你而是懾於你的一時淫威裝給你看看的`。家裏有規矩,是孩子的規矩也是自己的規矩,一邊捏着麻將牌一邊教訓孩子要好好唸書,那叫癡人說夢。

【原文】

夫聖賢之書,教人誠孝,慎言檢跡,立身揚名,亦已備矣。魏晉已來,所著諸子,理重事復,遞相模學,猶屋下架屋、牀上施牀耳。吾今所以復爲此者,非敢軌物範世也,業已整齊門內,提撕子孫。夫同言而信,信其所親;同命而行,行其所服。禁童子之暴道,則師友之誡,不如傅婢之指揮,止凡人之鬥閱,則堯舜之道,不如寡妻之誨諭。吾望此書爲汝曹之所信,猶賢於傅婢、寡妻耳。

吾家風教,素爲整密,昔在齠齔,便蒙誘誨。每從兩兄,曉夕溫清,規行矩步,安辭定色,鏘鏘翼翼,若朝嚴君焉。賜以優言,問所好尚,勵短引長,莫不懇篤①。年始九歲,便丁茶蓼,家塗離散,百口索然。慈兄鞠養,苦辛備至,有仁無威,導示不切。雖讀《禮》、《傳》,微愛屬文,頗爲凡人之所陶染。肆欲輕言,不修邊幅。年十八九,少知砥礪,習若自然,卒難洗盪。二十已後,大過稀焉。每常心共口敵,性與情競,夜覺曉非,今悔昨失,自憐無教,以至於斯。追思平昔之指,銘肌鏤骨;非徒古書之誡,經目過耳也。故留此二十篇,以爲汝曹後車耳。

【譯文】

聖賢的書籍,教誨人們要忠誠孝順,說話要謹慎,行爲要檢點,建功立業使名播揚,所有這些也都已講得很全面詳細了。而魏晉以來,所作的一些諸子書籍,類似的道理重複而且內容相近,一個接一個互相模仿學習,這好比屋下又架屋,牀上又放牀,顯得多餘無用了。我如今之所以要再寫這部《家訓》,並非是敢於給大家在辦事爲人處世方面作什麼規範,而只是用來整頓家風,教育子孫後代。同樣的言語,因爲是所親近的人說出的就相信;同樣的命令,因爲是所佩服的人發出的就執行。禁止小孩的胡鬧嬉笑,那師友的訓誡,就不如阿姨的指揮;阻止俗人的打架爭吵,那堯舜的教導,就不如妻子的勸解。我希望這《家訓》能被你們所遵信,總還比阿姨。妻子的話來得賢明。

我家的門風家教,向來嚴整週密,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受到誘導教誨。每天跟隨兩位兄弟,早晚孝順侍奉雙承,言談謹慎舉止端正,言語安詳神色平和,恭敬有禮小心翼翼,好似拜見尊嚴的君王一樣。雙親經常勸勉鼓勵我們,問我們的愛好崇尚,磨去我們的缺點,引導我們的特長,都既懇切又恰當。當我九歲的時候,父親去世了,家庭陷入困境,家道衰落,人口蕭條。哥哥撫養我,極其辛苦,他有仁愛而少威嚴,引導啓示也不那麼嚴切。我當時雖也誦讀《周禮》、《春秋左傳》,但又對寫文章稍有愛好,很大程度上受到社會世人的影響。慾望放縱,言語輕率,且不修邊幅。到十八九歲,才稍加磨礪,只因習慣已成自然,短時間難於去除。直到二十歲以後,大的過錯才較少發生,但還經常心是口非,善性與私情相矛盾,夜晚發覺清晨的錯誤,今天悔恨昨天犯下的過失,自己常嘆息由於缺乏教育,纔會到這一地步。回想起平生的意願志趣,體會深刻;不比那光閱讀古書上的訓誡,只是經過一下眼睛耳朵而已。所以寫下這二十篇文字,給你們作爲鑑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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