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知識論:概念、背景與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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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知識論:概念、背景與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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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當代知識論”一詞的界定,可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的知識論,包括一般意義上的有關認識問題的論述,如伽達默爾的解釋學與利奧塔的後現代主義哲學等,都涉及在層面上的對認識與知識問題的闡述,因此都屬於廣義上的知識論。狹義上的知識論則特指對知識問題進行專門研究的“分析的知識論”,它們往往並不涉及某種特殊的知識背景,而專就知識的某些問題,如知識的定義與條件、懷疑論問題、確證問題等進行研究。本文所論就的乃是後者,即狹義的分析的知識論,旨在對其相關的概念、背景、現狀與問題作些概括性的描述和說明。;
一、“知識論”的概念;
“知識論”(epistemology,;或;theory;of;knowledge);,簡言之是有關知識的理論,即對什麼是知識做出分析與說明。在中,古代與近代的哲學家們有關知識論的研究主要是從人的認識能力的角度進行考察的,也就是說,把有關認識的研究建立在人的感性和理性的基礎上,從而產生了經驗主義與理性主義的不同理論主張。這種意義上的認識理論,用康德的經典性表述來說,是研究有關認識的“起源、範圍及其客觀有效性”。①;因此,這種形態的認識理論主要是發生學意義上的,它們從研究認識的起源(感性和理性)開始,到探討認識的有效性(普遍必然性、客觀有效性等),並斷定認識的範圍(是否只是在可見的現象、經驗範圍之內)。也正是由於這種認識理論的發生學性質,所以國內哲學界以往一般將epistemology稱爲“認識論”②;本人之所以將epistemology稱爲“知識論”,主要是由於在當代知識理論中,它的研究內容有較大的變化,從有關認識的發生學的研究,轉變爲有關知識本身之所以爲真的條件的研究,特別是有關知識的確證(justification);問題的研究。我們可以從1995年出版的《劍橋哲學辭典》的定義中看出這一點。在那裏,知識論被界定爲有關“知識與確證性質的研究,特別地,有關(a)知識與確證的確定特徵,(b)實質條件,以及(c)它們的界限的研究。”③因此,我認爲使用“知識論”一詞,能夠更爲準確地表這一學科的內涵。;
在當代知識論者那裏,他們對於知識論的研究對象的理解,由於先前背景的影響,也表現爲一個變化的過程。在20世紀60-70年代的先期的哲學家那裏,還保留有較明顯的近代認識論的痕跡。例如齊碩姆(Roderick;M.;Chisholm)延續了“我們認識什麼?”與“我們如何確定我們是否認識”這兩個知識論的傳統問題,以它們作爲知識論的基本問題。他認爲,前一個問題也可表述爲“什麼是我們認識的範圍”,後一個問題則可表述爲“什麼是認識的標準”。它們之間有着一定的聯繫。如果我們能夠指認出知識的標準,從而能夠具有一個確定是否我們認識的程序,那我們也就能夠確定認識的範圍。另一方面,如果我們能夠確定我們認識的範圍,從而知道什麼樣的事情是我們所認識的,我們也就能夠形成區別我們所認識的與不認識的事情的標準。反之,如果我們無法回答其中的一個問題,也就同樣無法給出另一個問題的答案。齊碩姆上述對知識論問題的表述與闡釋,可以作爲一個縮影,使我們從中看到當時的知識論者依然受到的近代認識論的影響。這主要表現在知識論研究對象的基本框架上,其中他所說的“我們認識什麼”直接就是康德的“我能夠認識什麼”的翻版,而“認識的範圍”的提法,則更濃厚地表現着從休謨的經驗主義到康德的先驗主義的印記。傳統認識論問題對齊碩姆的影響,還可以從他著作中所討論的問題看出。在他的代表作《知識論》一書中,上述兩個問題構成其理論的基本框架,在那裏知識與意見、證據問題、知識標準問題,以及真理問題成爲集中探討的對象。這些與中者所熟悉的近代認識論在某些方面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過,隨着60年代“葛梯爾問題”的提出,以及相關的知識條件與確證問題的探討的不斷深入,和相伴隨的不同流派的產生,確證問題作爲當代知識論中心問題的狀態愈發突顯出來。在所形成的“內在主義”與“外在主義”;兩大流派那裏,所爭論問題的焦點正是知識如何能夠達到它的確證性。內在主義主張這是通過把握認識者的內在認識狀態達到的,而外在主義者則認爲這依賴於一個可信賴的認識過程,其中至少某些因素是外在於認識者的。知識論所探討的中心問題的轉移,直接體現在這方面論著框架的變化上。例如,當代一位有影響的知識論者邦久(Laurence;BonJour),就明確宣稱知識的確證概念是所有知識論的核心概念。在他那裏,確證意指的是爲信念或判斷提供某些符合認識標準的理由或證據,因此確證的作用在於構成認識達到真理的道路,它對於認識達到其把握真理的目標來說是本質性的,它與真理之間具有內在的聯繫。邦久並由此把經驗知識論的任務確定爲兩個部份。第一部份給出關於知識確證的標準的說明,第二部份則提供對第一部份提出的標準的“元確證”(metajustification);,也就是用以證明這些標準是足以產生真理的(truth-conductive);,是能夠作爲人們達到認識的主要目標的合理工具。類似邦久這樣的對知識論核心問題的理解,在當代知識論者那裏是很普遍的。因此一般來說,在他們的論著中呈現的是有關確證問題的不同主張,以及相關的表現爲內在主義(包括基礎主義與一致主義)與外在主義的爭論。這樣的知識論概念對於中國學者來說,就是比較陌生的了。;
二、當代知識論發展的背景;
要了解當代知識論,理應對它在20世紀的理論背景先有所瞭解。20世紀西方知識論的發展,我認爲大致可劃分爲三個階段。一是經驗論的基礎主義階段,二是反邏輯經驗論的基礎主義的階段;三是當代的分析知識論階段。應當說明的是,這裏所說的“當代”概念,大致指的是60年代中期以後這段時期。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如同前面提及的,在1963年有一篇重要的文章,即葛梯爾(Edmund;Gettier)的“確證的真信念是否爲知識”發表,它引發了熱烈的知識論問題討論,並使知識論關注的主要對象轉向知識的條件與確證問題。因此本人以此文章的發表爲界,來提出“當代知識論”的概念。雖然從時間的跨度來說,這裏的“當代”的概念似顯得長了一些,但由於理論問題本身所具有的內在聯繫性質,因此從它們共同的論題所構成的論域,以及所表現出的理論形態來說,這樣的劃分應當是恰當的。;
1.邏輯經驗論的基礎主義階段;
知識論作爲哲學的一個主要分支,其理論是以哲學(尤其是形上學)的理論形態密切結合的。20世紀上半葉哲學的主流思潮是分析哲學的早期形式,即從羅素與維特根斯坦的邏輯原子主義到維也納學派的邏輯經驗主義。邏輯原子主義與邏輯經驗主義,從知識論的角度說,它們具有一個共同點,都表現爲一種“基礎主義”。這種基礎主義的思想是與20世紀早期與科學領域中的還原主義主張相一致的。在數學領域中,這種還原主義試圖把數學還原爲邏輯,而在科學領域中,邏輯經驗主義者則試圖把有關世界的語句還原爲可觀察的語句,以及邏輯與集合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