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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感懷寄哀思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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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夢母親

清明感懷寄哀思徵文

我於一九四六年十月十一日(農曆九月十七日)上午九時,在瀋陽市和平區先農壇醫院岀生。當時家住在和平區馬路彎一所大學康隆閣宿舍。家離中山公園不遠,環境很不錯。家裏有會客室、書房、寢室、廚房、帯浴室的大衛生間。有暖氣、煤氣(當時稱瓦斯火)、上下水,生活設施很完備。

抗戰勝利後,父親回瀋陽受聘於一所大學教國文,既中國古典文學。享受教授待遇,才享有這套住宅。父親當時還兼任黃浦軍官學校瀋陽第八分校主任教官,負責教學工作,兼教築城課。母親做家務,生活頗爲優裕。可惜好景不長,父親是民主進步人士,當時因爲公開言論反對內戰,被懷疑與共產黨有關係。在我岀生第七天,父親讓國x黨軍統特務抓起來,關進了撫順監獄。六個月後,才被友人營救出來。從此家境衰落,家搬到了瀋陽大北門外大北街鐵岺道衚衕柏家大院。

母親因經受不住家庭鉅變這一沉重地打擊患病了,病一年比一年沉重。後來生了一個小妹妹,產後身體更加虛弱。

有一年冬天天特別冷,玻璃窗上結了厚厚的霜,原來霜花結成的芭蕉葉、小鳥、小動物都無影無蹤了,只見白嘩嘩厚厚的一片。小妹妹小我兩歲,冬天冷大人不讓出屋,小妹是我唯一的玩伴。我家是個筒子間,靠南山牆是一鋪大火炕,炕前地中間有一地爐子,爐蓋總是燒得紅紅的。炕也熱屋子不冷。我與小妹盡情地在炕上玩、在炕上鬧、在炕上瘋。患病中的母親常強支撐病體用她那柔弱的聲音給我與妹講講她家鄉湖北江多麼長,山多麼高,山上果木樹多麼多…還講童話故事念童謠。

我曾記得母親唸的“竹篙”那首童謠:“想當年綠鬢婆娑,自從入郎手青少黃多,莫提起,提起淚灑漢江河…”

那一天小妹沒有起來與我玩,一連兩天躺在炕上,飯也不起來吃。整天整夜不停地咳嗽,岀氣呼哧呼哧地,有時上不來氣臉憋得痛紅。小妹妹起不來炕,我也倒下了。全身熱得難受象火烤一樣,一會又冷得厲害,冷得全身直打哆嗦。飯不想吃只想喝水,喝得左一頭汗右一頭汗。我也開始咳嗽比小妹咳得還厲害。再後來頭昏沉沉地,眼睛都睜不開。我與小妹被送進了醫院。小東門的田氏醫院,診斷爲肺炎。幾天後,我一個人孤零零被領回家,小妹在醫院被人抱走了。

抱走小妹妹那天,母親在醫院哭得很厲害,哭得昏了過去。從此後,我再也沒看見母親笑過,一天總是坐在那裏發呆。我小心翼翼圍着她轉,極力討好她,想贏得她的歡心,可她總是不理不採。有時家裏沒有別人,只有我們母子兩人時,母親她突然將我摟在懷裏嚎啕大哭,嚇得我不知所措,也跟着大哭起來。母親病得坐不住了,臥牀不起,也整天整夜地咳嗽。去了幾次醫院,回來咳的更厲害了,臉也越來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大院裏大娘大嬸常來探望,來的次數最多坐得時間較久的是房東柏大娘。她還將她家下蛋的老母雞殺了,熬湯喂媽媽喝。

一天早晨醒來,沒有聽見母親的咳嗽聲,見她睡在那裏,睡得很沉很沉。父親端來一碗大米粥,半塊豆腐乳,讓我獨自坐在炕上吃。一會,家裏來了幾個大人,將房子裏面對開的兩扇門板拆卸下來,搭在屋地板凳上,鋪上褥子。又與父親很小心輕輕地將母親移在上面,母親一聲不吭,好象還在睡。這時我被父親抱起來,遞給我一木棍,讓我莫名其妙地在門框上敲了幾下。門口站滿了大院裏的鄰居,黯然而憂傷地望着我。柏大娘從父親手中接過我,將我緊緊摟在她懷裏,臉緊貼着我的臉,嘴裏輕輕哼着:“小虎子,不怕!小虎子,不怕!”後來我被人送到伯父家。那天是農曆正月初七,春節還沒過完。正月初七,傳說是生人的日子。母親卻在那一天永遠離開了我,那一年我剛到五歲。

母親去世後,父親懷念母親曾寫了一首詩:

盼到春來病已成,十年患難見真情。

燈前空憶飛蛾影,夜半猶聞喚虎聲。

愧我固窮仍未死,憐她捨命爲求生。

滔滔白浪魂歸日,從此遼東不再行。

母親名秀娥,我小名老虎,母親家鄉湖北鄖縣白浪鄉。抗戰時期,父親在湖北李宗仁辦的中央軍校任職時與母親結識。

母親去世後的`十幾年裏,我曾多次做過同一個夢,夢境是那樣的真切:“我很小很小,牽着母親的手,走在一又寬又長的橋上。晴朗的天陽光普照,天是那麼高,那麼藍。天上朶朵白雲慢悠悠地飄動,變幻着各種迷人的圖形;橋下綠綠的河水緩緩地流,不時泛起幾朶浪花。我使勁地伸着脖子,向遠方看,河是那麼長那麼長,使勁地望啊望怎麼也望不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