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語文課堂中的泛文化與淺文化現象的關聯分析論文

學識都 人氣:2.83W

前段時間,筆者曾以參賽選手和聽課教師的雙重身份,參與了所在地區的賽課,這次賽課選課範圍限定於人教版教材八年級下冊第四單元。在參與過程中,筆者驚異地發現一個共性,那就是無論對文本的解讀達到何種程度,不管有沒有帶領學生將文本吃透,參賽者最終都扛出了文化和藝術的大旗,在這些教師的課堂裏,無論是“吆喝”,還是“春酒”;無論是“雲南的歌會”,還是“端午的鴨蛋”,都被貼上了文化的標籤。“刷子李”、“泥人張”等都被尊為民間藝人。我們承認這些的確是中華民族不可多得的文化,“刷子李”、“泥人張”等身懷絕技的文化傳承者,也的確是民間藝人,但值得深思的是,我們教師在對學生進行文化傳播和薰陶的時候,是應該將文化神聖化,將其束之歷史高閣呢,還是應該將文化通俗化,使之親近現實生活?我們的教師在對學生講解這些文化時,是應將文化口號化、概念化、標籤化,告訴學生“這就是文化”,以順應所謂的時代潮流呢,還是應帶領學生走進文化、理解文化、親近文化,讓學生真正知道“這為什麼是文化”,以服務於文化的傳承呢?

初中語文課堂中的泛文化與淺文化現象的關聯分析論文

談到這裏不禁想起現在社會上流行的泛文化現象。所謂泛文化現象,即什麼都文化了,什麼都借文化而行。比如説,愛趕飯局的,説是飲食文化;愛喝酒的,説是酒文化;愛跳舞的,説是娛樂文化;產蘋果的,説是蘋果文化;產大葱的,説是大葱文化……令人悲哀的是這股“泛文化”、“淺文化”之風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吹進校園、吹進語文課堂這塊傳承文化的主陣地。上《故宮博物院》、《橋之美》、《中國石拱橋》、《蘇州園林》無不説這是建築文化,至於建築要上升到文化的高度,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則往往輕描淡寫,甚至隻字不提;教《社戲》、《安塞腰鼓》、《竹影》、《觀舞記》、《口技》無不説這是民俗文化、民間藝術,至於民俗需具備哪些因素才能成為文化,是不是所有的民俗皆可視為民俗文化、民間藝術,教師往往視為份外之事,高高掛起……那麼,試問長此以往,我們語文教師在語文課堂上究竟充當的是何種角色呢?是文化內涵的宣講者、傳播者,還是文化標籤的粘貼者、藝術概念的灌輸者?

讓教師如此鍾情於文化與藝術,卻又不願深究文化與藝術的原因,恐怕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點莫過於教師認為,文化和藝術像油彩,塗抹到自家的臉蛋上,課堂立馬光彩奪目,熠熠生輝。文化和藝術畢竟有品位,是個好東西,張口文化,閉口藝術,粗俗便變成了高雅,自己也有了品位。於是乎,愈沒有文化,沒有品位,愈要拉上文化,以顯得有品位,有文化。至於是否要向學生解釋文化,那是沒有必要的,因為,從應試教育的角度來看,這純粹是一種徒勞;從備課的角度來看,這純粹是自我折磨。

真正有良知的語文教師,絕不會允許自己的語文課堂成為文化標籤的製造陣地,他們會積極備課,不斷鑽研。他們不僅會告訴學生“這是文化和藝術”,而且會和學生積極探討“這為什麼是文化和藝術”;他們不僅讓學生“知其然”,更讓學生“知其所以然”。

這樣的教師上《吆喝》時,首先,會引導學生品味“吆喝詞”和“吆喝調”。品出吆喝詞或比喻、或擬人、或誇張,或寫形、或寫聲、或寫色、或寫味兒,可謂手法多樣,貼切生動;平實中透着儒雅,質樸又不失鮮活。讀出吆喝調的悦耳動聽,有的細而高,有的低而沉,有的合轍押韻。這樣學生會從心底認同“吆喝”是一種“聲樂藝術”。學生會認識到為了招徠顧客,為了討到生活,這些小商販無論是吆喝詞的編排,還是吆喝調的創作,真可謂煞費苦心,“吆喝”也是一種“生活的藝術”。學生也會領悟到吆喝人生活在社會最底層,他們為生活整日奔波,他們是一羣來自民間的“藝人”,“吆喝”亦是一種民間藝術。

其次,他們會引導學生從“我小時候,一年四季不論颳風下雨,衚衕裏從早到晚叫賣聲沒個停”;“大清早過賣早點的`:大米粥呀,油炸果的”,“‘餛飩喂——開鍋!’這是特別給開夜車的或賭家們備下的夜宵”……讀出小商販的收入微薄、生存艱辛。他們亦會引導學生從“賣柿子的吆喝有簡繁兩種。簡的只一聲‘喝了蜜的大柿子’。其實滿夠了。可那時小販都想賣弄一下嗓門兒,所以有的賣柿子的不但詞兒編得熱鬧,還賣弄一通唱腔。最起碼也得像歌劇裏那種半説半唱的道白”中讀出賣柿者的自得其樂;從“硬麪——餑餑”中讀出賣硬麪餑餑者的質樸厚道;從“餛飩喂——開鍋!”“皮兒要薄,餡兒要大”中看到賣餛飩者的真誠實在;從“講究把挑子上的貨品一樣不漏地唱出來,用一副好嗓子招徠顧客”讀到賣青菜和賣花兒的是那麼的積極樂觀,熱愛生活……在這樣的引導下,學生一定會認識到,嘹亮的吆喝唱出了小商販的熱情、質樸、誠信;唱出了老北京人在艱苦的生存狀態中那種熱情樂觀的生活態度、自信豁達的人生境界。

再次,他們會引導學生從早晨的“大米粥”、“油炸果”、“青菜和花兒”,白天的“百貨行業與修理行業”,夜晚的“餛飩聲”、“唱話匣子聲”、“算命聲”、“討飯聲”,春天賣“大小金魚”、“蛤蟆骨朵兒”,夏天賣“西瓜”、“雪花酪”,秋天賣“喝了蜜的大柿子”,冬天賣“剛蘸的葫蘆”、“熱乎的烤白薯”……這些“吆喝”所涉及的物品中,讀出“繁華的街巷”、“豐富的物品”、“特色的小吃”,老北京人早晚四季的“生活場景”;讀出老北京人的平凡的生活;讀出老北京特有的“市井風情”與“地域文化”。

這樣的教師上《岳陽樓記》、《醉翁亭記》、《小石潭記》等山水遊記時,會在引導中讓學生懂得這些作品通

過對自然美景的描寫,反映作者對自然造化的憧憬和嚮往,抒發作者與自然山水融為一體的思想感情。它們都是崇尚自然的典範之作,對後世的藝術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直到今天,自然美仍是中國藝術所追求的主要目標之一,在中國藝術審美中佔據重要地位。

希望有一天,當學生問《離騷》、《行路難》、《江城子·密州出獵》、《過零丁洋》等詩歌為何總是始於懷才不遇、忠而被謗等憂鬱、苦悶,而收於將悲憤化為“上下求索”、“忠君報國”的動力時,你會告訴他們這些詩歌是對中和之美的文化原則的具體實踐。希望在你的講解中,學生知道了,受儒家“中庸”哲學思想的影響,中國古代文化和藝術把“中和之美”作為重要的審美原則。中庸思想和中和之美要求詩歌等文化藝術要“無偏無陂”、“温柔敦厚”,要“發乎情,止乎禮義”。

也希望有一天當學生學完《竹影》後,問為什麼中國畫像符號,是什麼原因使中國畫重寫意時,你可以耐心地告訴他們中國古代文化特別重視對內在精神的追求,把藝術所表現的“意境”和“神韻”作為重要的審美標準。你可以從孔子的“書不盡言,言不盡意”談到莊子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你也可以從王弼的“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引到嚴羽的“言有盡而意無窮”;你亦可以從顧愷之的“以形寫神”、“遷想妙得”遷到王羲之的“意在筆前,然後作字”,“心意者,將軍也”;你還可以從清代鄭板橋的“寫意説”講到近代王國維的“境界説”。

總之,語文課堂是學校進行文化傳播的主陣地,文化和藝術給予學生的應該是一種歷史、一種精神、一種意志、一種涵養、一種財富,這一切遠非一個標籤似的概念可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