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三次品茶活動中妙玉形象刻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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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是《紅樓夢》女兒譜中最特殊的所在,她雖身居“金陵十二釵正冊”卻是其中唯一與賈府沒有親屬關係的女子,以下是小編蒐集整理的妙玉形象刻畫探析的論文範文,歡迎閱讀查看

《紅樓夢》三次品茶活動中妙玉形象刻畫

作爲明清敘事文學的經典之作,《紅樓夢》的敘事無疑存在着兩個維度:一個是時間維度,一個是空間維度。在文本中,空間敘事不只是人物活動的場景、地點,更成爲了重要的敘事元素,對故事情節發展、人物形象塑造、主題價值構建等起着推動作用。

妙玉,《紅樓夢》女兒譜中最特殊的所在。她雖身居“金陵十二釵正冊”,卻是其中唯一與賈府沒有親屬關係的女子;她雖出身“讀書仕宦之家”,卻又因爲種種原因而被迫出家爲尼;她雖在庵堂裏帶發修行,卻又生活於滾滾紅塵之中,滿懷閨閣少女情思。可以說,妙玉因背景、身份及環境等因素的影響,使得她的性格具有“清潔高雅”與“怪譎孤僻”的雙重特質。

作爲出家人,妙玉不能像大觀園中其他女子一樣自由地穿梭於各個庭院之間,隨意地出現在讀者面前。大多時間,她都在固定的場景空間:攏翠庵閉門清修,不與世人往來。作品前八十回中妙玉的出場只有屈指可數的六次,其中判詞書寫一處,間接描寫三次,所以妙玉真正的正面出場僅有兩次:分別是第四十一回“賈寶玉品茶攏翠庵劉姥姥醉臥怡紅院”和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悽情凹晶館聯詩悲寂寞”,而這兩回妙玉的出場有兩個相似的因素:一是空間:攏翠庵;二是活動:品茶。茶是道具,是橋樑,通過品茶的行爲把讀者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物理空間裏相互關聯的人物關係上,推動情節的發展,立體地呈現出一個閨閣少女———妙玉形象。

正如李漁在《閒情偶寄》中所說,《西廂記》成書四百多年的時間裏,推崇《西廂》者千千萬萬,但唯有金聖嘆一人盡言《西廂》妙處之所在。對於《紅樓夢》的賞鑑,脂硯齋則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他對於文本的解讀影響了歷代紅學研究者。脂硯齋在《紅樓夢》第一回眉批中提綱挈領地指出:“事則實事,然亦敘得有間架、有曲折、有順逆、有映帶、有隱有見、有正有閏,以致草蛇灰線、空谷傳聲、一擊兩鳴、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雲龍霧雨、兩山對峙、烘雲托月、背面傅粉、千皴萬染,諸奇書中之祕法,亦不復少。”[1]對於妙玉形象的刻畫也不例外。前八十回中小說對妙玉的直接描寫僅有兩處,卻寫出了三次品茶場面,它們各具特色,都爲塑造妙玉這個獨特卻又充滿矛盾的人物形象服務,豐富了大觀園中女性形象的類別,強化了作品的悲劇意味。

 一、品茶動因:被動恭迎與主動邀約

在三次品茶中,賈母與劉姥姥等衆人在攏翠庵吃茶,妙玉的款待帶有明顯的被動性。這次的品茶活動並沒有事先知會,只是賈母帶着劉姥姥參觀大觀園時遊覽路線中的一次隨意停留。對於這次賈母的到來,妙玉“忙接了進去”,“笑往裏讓”,“忙去烹了茶來”。

[1]這裏有三個字眼值得閱讀者關注:兩個“忙”字,一個“笑”字。這樣三個字勾勒出的是一個看似熱情、恭敬甚至有些殷勤的形象。作者寫到這裏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繼續強化形象的這種特質。茶煮好後,唯有賈母的茶是由妙玉親自捧來的。親自捧也就算了,妙玉竟然還特別注意到賈母的飲茶習慣:“不吃六安茶”,[1]所以煮來了老君眉。一路讀到此處,不禁讓人疑惑,這哪裏還是先前的那個妙玉呢?

如果說妙玉與賈母等人的品茶帶有明顯的被動性,那麼與寶黛釵、史湘雲的品茶則是妙玉主動邀請,這種主動性更能滲透出其性格的真實層面。

當賈母還在與劉姥姥等人品茶說笑時,妙玉“便把寶釵和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於是隨她前往耳房內,寶玉也悄悄跟在其後,在屋內喝起了“梯己茶”。主動邀約的一定是至親好友,這次品茶是小說中“三玉”第一次一同直接面對面的交流,更可看出妙玉閨閣少女的一面。妙玉親自另泡了一壺好茶,拿出兩隻稀世珍玩作爲茶杯,遞與寶釵、黛玉。

但是妙玉竟然把自己日常喝茶用的綠玉斗給在場的唯一的男性———寶玉使用。

另外一次的主動邀請出現在小說的第七十六回。中秋夜,黛玉湘雲兩個同爲旅居客寄的人詩興大發,做起五言排律,引來了獨自夜遊的妙玉,妙玉被此情此境感染,邀請二人前往攏翠庵吃茶並繼續創作。此處寫飲茶只是點到即止,但是茶在這裏起到了媒介的作用,表現出三個有着相似命運的閨閣少女不一樣的情誼,更顯現出妙玉性格中也有與人親善的一面以及她的`不凡才華。

二、品茶處所:公共空間與私人領域

在文學作品中,空間主要是指人物活動的範圍和界限。

根據活動羣體和活動形式的不同可以把它大致分爲公共空間和私人領域兩種類型。公共空間帶有明顯的公共性和公開性,身處其間的人們可以隨意地談論各項事務,自由地展開活動,但是也存在着看與被看的關係。與此相對的則是私人領域,這種空間類型一般只屬於個人,不被他人瞭解和知曉,在這裏個人的本性更能夠得到釋放和展現。妙玉請賈母喝茶是在攏翠庵的院子中,此刻院子是一個公共空間,裏面人數衆多,有妙玉熟悉的,也有她完全陌生的,她們品茶說笑。妙玉作爲攏翠庵暫時的主人,作爲品茶活動的組織者,她可以觀察到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動作,但是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也都被所有人明明白白地看到。迫於個人境遇,此時的妙玉表現出了與本心本性不同的矛盾行爲來。

因此要探討妙玉的真實性格那更應該把視線轉移到兩次私人空間的品茶活動上。妙玉把自己瞧得起,看得上的寶黛釵、史湘雲請進了耳房內,這是攏翠庵裏妙玉居住的內室,是她的私人領域,此時妙玉的話語、動作才更傾向於她的本心。所以,在這個空間範圍裏,她對自尊心極強、說話刻薄的林黛玉也毫不留情地進行批評:因其嘗不出泡茶之水,諷其是個“大俗人”。在這個空間內,她自然而然地表現出對賈寶玉的情感:奉上自己常用的茶杯,接受寶玉贈杯的建議,與寶玉隨意地說笑;同樣在這個空間裏,她才特意強調了自己閨閣少女的情思,無所顧忌地表現自己的曠世詩才,更是在詩作中大膽地吶喊出“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誰言。”[1]這種孤獨和孤寂是世俗之人的煩惱。所以,私人空間的妙玉纔是真正的妙玉。

 三、品茶器具:名貴官窯與珍奇古玩

在中國文化裏,品茶是一種休閒娛樂的方式,茶除了解渴這一實用功能外,更多的是一種文化內涵,人們往往把品茶與人生處世的哲學聯繫在一起,體現的是一種精神境界,一種文化氛圍,以及一種審美情趣。品茶中香茗、好水、妙器缺一不可。

《紅樓夢》中人人皆飲茶,但若將大觀園中所有人對茶品器具的講究程度做個排名的話,妙玉當屬第一。與賈母等人品茶時重在寫茶杯茶葉,與寶黛釵喝茶時則重在寫茶杯茶水。妙玉是極懂茶的,賈母年老,又是才吃了酒肉,妙玉則主動泡了老君眉,周汝昌先生認爲老君眉應該是產於福建武夷山,茶葉色白並且形狀細長,是名茶中的上品。武夷山多產紅茶,此茶大抵也是,紅茶有消食功效,此時飲用正合時宜。她給賈母奉茶時用的是“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雲龍獻壽的小茶盤,裏面放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鍾”,給衆人用的都是“一色官窯脫胎填白蓋碗”;她給寶釵用的是“瓟斝”,是“晉王愷珍玩”,是“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於祕府”;她給黛玉用的是“杏犀”;她給寶玉用的則是“綠玉斗”,想來湘雲所用茶杯也絕不會是俗物。在煮茶之水上,先前與賈母等人用的是“舊年蠲的雨水”,而後喝“梯己茶”時則用的是珍品“玄墓蟠香寺”裏梅花上的雪,既潔淨又清香,泡出來的茶連寶玉都覺得口感清醇無比。妙玉的品茶不僅有行爲,還有理論:“一杯爲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了。”[1]妙玉品茶用具之講究,一方面表現出她“是法平等,無有高下”的方外人心態,另一方面又展現出她眷念紅塵,牽掛世情的小女兒情態;一方面表現出她學識廣博,出身不凡,另一方面又展現出她品性高潔,世間罕有。此外,妙玉的講究終是太過了,讓人不免有這樣的憂慮:一隻小小的茶杯都可以讓劉姥姥賣了度日,倘若他日賈府沒落,這樣的講究又當如何持續?

 四、品茶空間中的妙玉性格解讀

《世難容》曲詞中說妙玉是“天生成孤僻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羶?視綺羅俗厭。”[1]在第十八回“林黛玉誤剪香囊袋賈元春歸省慶元宵”中,林之孝家的回王夫人時這樣介紹妙玉:“請他,他說:‘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1]寶玉說她是:“爲人孤癖,不合時宜,萬人不入他目。”[1]而與妙玉做過十年鄰居,有師徒之誼的邢岫煙說妙玉“這脾氣竟不能改,竟是生成這等放誕詭僻了”。[1]甚至林黛玉都認爲她是天性怪癖。可見大觀園中所有人對妙玉的認識基本保持了一致:滿腹才情,品質高潔,卻又性格孤傲,難以親近。

衆人眼中的妙玉與招待賈母品茶之初的妙玉卻是判若兩人。如何去理解小說中同一人物塑造時的矛盾與反差,就成爲擺在讀者面前的疑問。矛盾是作者的有意爲之,天才作家是精於刻畫人物形象的。妙玉性格表現出的矛盾是有緣由的:妙玉的本性孤傲清冷,對於不請自來的賈母等人,她的熱情更多是不得已而爲之,這種不得已又是由其生存境遇造成的,這也是其悲劇命運形成的主要因素。妙玉出身於書香門第,官宦之家,本該安享富貴尊榮,衣食無憂,卻因自小多病,被迫親自出家爲尼,而後父母雙亡,最終成爲無依無靠的孤女。所以她表面上雖然是一個庵堂內帶髮修行的尼姑,實際上內心卻藏着紅塵中閨閣少女情懷,有着大家小姐的驕傲和尊嚴。但是“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她的孤僻不爲世人所接受,連李紈都說“可厭妙玉爲人,我不理他”。

[1]另外,妙玉作爲出家人,居於獨立的宗教天地,本該受到宗教保護,免受世俗權貴的凌駕與驅使。但是寄人籬下的窘境,卻使得她居於極其尷尬的境地之中。並且她的寄人籬下與林黛玉是截然不同的。她與賈府之間缺少了林黛玉那樣穩固的親戚關係,血緣關係,她纔是完完全全的孤女一個。她與梨香院中的小戲子一同被採買回來,起着點綴大觀園的作用,具有明顯的賞玩功能。她因“不合時宜,權勢不容”,只能居住於此。因此,在某些情況下,例如面對賈府中的大家長賈母時,妙玉不得不向世俗做出些許妥協與讓步,這是環境所迫的被動爲之,無意爲之,因此,她對賈母的態度,在喝茶前後並不一致。她將雨水煮茶與賈母等人,梅花上的雪這等好水則私藏起來,只自己或朋友才品嚐得到。賈母等人還在品茶時她便已經攜着寶釵黛玉等離開,這並不符合世俗待客之道。在賈母喝完茶要離開時她也沒有做任何熱情的挽留,只是簡單地送送,便轉身閉門回去了,讀到這裏,甚至可以想見妙玉可能此時還盼望着這些俗客們快快離開,免得擾了清修。這與小說中其他的道姑、尼姑一貫的主動的趨炎附勢有着天壤之別。所以,筆者認爲妙玉本人更加的可憐、可悲,她的悲劇是她無力改變的命運悲劇與社會悲劇的綜合。

在妙玉與寶黛釵的品茶場景中,讀者又能看到妙玉性格中的更爲複雜的層面。

第一,妙玉與黛玉是相互理解,相互欣賞的。可以說妙玉是作者專門爲黛玉所創設的顯性重像,亦或是她的佛門替身,因此這種賞是類似於照鏡子般的孤芳自賞,所以,一貫心高氣傲,有時尖酸刻薄的黛玉對於妙玉諷她不懂煮茶之水的言語都沒有顯出絲毫的不悅。從籍貫來看,二人皆是姑蘇人士:黛玉“本貫姑蘇人氏”;妙玉“本是蘇州人氏”。

從出身來看,二人皆爲官宦小姐:黛玉之家“雖系鐘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妙玉“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從品貌才氣來看,二人皆貌美脫俗,才華橫溢:黛玉是“閒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妙玉是文墨極通,模樣兒極好,“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從身世境遇來看,二人自小都體弱多病,父母雙亡,最終寄人籬下。從性格上來看,二人都孤高自傲,與世俗格格不入,不善迎奉,爲他人所不喜。另外,她二人都曾遇高人點化,但是對於黛玉的“怯弱多病”,三歲時雖得癩頭和尚點化出家,終因父母不捨未能成行,所以一生都爲痼疾所擾;妙玉在買了很多替身都不中用的情況下,只得被迫出家,遁入空門,身體卻康健了。這點不同,更有利於兩個人物的互現:黛玉是紅塵中的妙玉,妙玉是佛門中的黛玉。故庚眉批曰:“妙玉世外人也,故筆筆帶寫,妙極,妥極!”[1]

第二,妙玉身在佛門,卻心繫紅塵。《紅樓夢》全書都在寫一“情”字,身爲出家人的妙玉也不例外。“妙”,少女也。妙玉對於賈府中最出衆的男子———寶玉,同樣有着少女般的情愫。這種朦朧的愛情是爲佛門教義所不容的,於是有了世俗倫理與人物本心之間的矛盾。妙玉對於寶玉之情,是遵從了本心,況且她本就是“帶髮修行”,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出家,隨時可以還俗。所以,無論是蘆雪庵折梅送知己,還是檻外人送帖賀芳辰,都寫出了妙玉對於寶玉的情義。尤其是在此回品茶中,妙玉把自己常用的杯子奉茶給寶玉的舉動,更是把這種情感表露無遺。小說在短短几段文字中設下了曲折,妙玉對劉姥姥用過的茶杯極爲嫌棄,說:“幸而那杯子是我沒吃過的,若我使過,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給他。”[1]如此說來,那寶玉用過的綠玉斗更該砸了去。

這裏一方面的確表現出妙玉世上所罕有的潔癖,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妙玉的潔是對人不對事的。妙玉縱然最喜范成大的“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那也只是表面的高潔與灑脫,內裏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紅塵中人,所以判詞裏才說她是“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

[1]如果說妙玉與寶黛釵的品茶還是停留在以茶會友的層面,那麼妙玉請黛玉湘雲夜半品茶則更多的是以茶論詩,以詩會友了。中秋夜宴結束後,唯餘湘雲黛玉二人月下作詩聯句,正在興頭,忽有一人對此詩展開了評論:“好詩,好詩,果然太悲涼了。不必再往下聯,若底下只這樣去,反不顯這兩句了,倒覺得堆砌牽強。”

[1]此人正是妙玉。妙玉的這句評價與錦心繡口的才女史湘雲看法一致,甚至比湘雲的分析更爲精準透徹,就連一向自視甚高的林黛玉都希望請她“改正改正”詩句,稱她是“詩仙”,此種烘雲托月,更襯托出妙玉出衆的才情。妙玉一時興起,邀請湘雲黛玉二人到攏翠庵繼續品茶論詩,一邊品香茶,一邊續佳句,妙玉在二人詩作的基礎上續寫了《右中秋夜大觀園即景聯句三十五韻》,並且主動提出了自己的詩歌創作理論:“如今收結,到底還該歸到本來面目上去。若只管丟了真情真事且去搜奇撿怪,一則失了咱們的閨閣面目,二則也與題目無涉了。”

[1]首先,“咱們”二字足以表明在妙玉的內心從沒把自己視爲出家人,而是同黛玉湘雲一樣的閨閣少女;另外,妙玉不僅是一個優秀的詩人,還是一位優秀的評論家。金聖嘆在《讀第六才子書西廂記法》中說:世間雖有無限妙文,但如若捉不住其妙處,那就如“泥牛入海,永無消息”。若學會捉住之法,則會發現無限妙文。妙玉就是學會了捉住之法的,會寫會評,真真是一才情橫溢的妙人。

妙玉,《紅樓夢》中一個特殊又獨特的存在。作爲“金陵十二釵正冊”中最重要的女子之一,她出場的次數最少,展現她的文字最短,然而她絕不會因此被忽視遺忘,反倒成爲經典性的文學形象。前八十回作者通過三次品茶來設置妙玉僅有的兩次直接出場,品茶即品人生。在品茶中我們看到:她被迫出家,帶髮修行;她孤傲高潔,世俗難容;她才情橫溢,令人驚歎。曹雪芹說要爲閨閣昭傳,妙玉自己說“咱們的閨閣面目”,可見無論是作者還是妙玉本人都明確指出這一形象的閨閣身份:她就是一個目下無塵,既極端挑剔,又有芳情雅趣的貴族小姐,文人雅士。所以,妙玉表面上是出家人,實際上她只是一個紅塵中的閨閣少女。妙玉既是一個獨立的女性形象,又是作者爲黛玉創設的一個顯性重像或替身,通過妙玉的悲劇命運,看到的是黛玉命運悲劇及世間女子命運悲劇的必然性:紅塵中是悲劇,出家亦是悲劇。

 參考文獻

[1]曹雪芹,着,脂硯齋,批,周汝昌,點校.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2,505,505,902,506,76,221,751,751,601,221,507,71,90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