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工筆人物畫中的寫意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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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工筆人物畫中的寫意情結
摘要:工筆人物畫的精工細作與鮮明的樣式是它特有的手段,但並非追求的目標。它的目的在於抒寫性情意趣,表達人物內心本質的精神世界。

關鍵詞:工筆人物畫 用筆 精工細作 傳情達意
  
  工筆人物畫在中國繪畫發展史上是成熟較早的一個學科,經歷了千餘年的風雨沉浮。特別是上個世紀改革開放至今,工筆人物畫已成爲中國藝術百花園中一枝鮮豔的花朵,並逐漸受到重視。工筆畫精微細緻的刻畫是其獨特的樣式與手段,但不是它的終極目的。工筆畫不是因工而工,而是以“工”傳情達意、舒展懷抱、抒寫心性,以精微細緻的描繪傳達出無限的遐想。工筆畫“意趣”的顯現,在於畫面境界的營造、勾勒與渲染的控制把握及表現力等多方面因素。這些因素又依託在作者的學識修養和閱歷積累的基礎之上,並非“九朽一罷”“三礬九染”的結果。而今在工筆人物畫的教學中,大多注重精細的描繪而忽略了對意的表現。工筆畫界識“意”者寡,“衆工之事”者多,豈知“愈工愈遠”也。
  工筆畫對物象形貌的刻畫能達到無微不至、如真似幻的程度,這是它的長處。但長處用過了頭就爲“短”了,以“短”取勝者從古至今有之,把注意力過分集中在物象表面,只“留意於物”其品格自然在下。把情思注入物象並以其傳達情意,雖不甚詳備而畫格亦能自高。工筆畫以能曲盡形神及精妙的刻畫著稱於世,在於中國人含蓄典雅的審美需求,於恬淡靜謐中體味人生妙理。細緻精微的工筆人物畫當然與最初發生髮展的文化背景和歷史環境分不開,更和其初期的功能性分不開。唐以前的繪畫大都爲政治服務,統治階級對於美術的要求主要在於輔佐政教,“成教化,助人倫”。所以,表現內容往往以約束人們的行爲規範或頌揚統治者的美德和宗教神權等方面內容爲主。作爲治國安邦的宣傳工具,不可能只求形似,而是形神兼備,刻畫入微,這樣纔會打動人。南齊謝赫在《古畫品錄》中評張墨時說:“若拘以體物,則未見精奧;若取其蒽外,則方厭膏腴。可與知音說,難與俗人道”;“顧愷之運思精微,襟靈莫測。雖寄跡翰墨,其神氣飄然在煙霄之上,不可以圖畫間求”。(唐·張懷罐《畫繼》)由此看來,“意”的營造和體現是作者巧思冥想後賦於物象的精神氣質,是讓人感悟的“弦外之音”。
  唐、五代時期工筆人物畫發展到鼎盛時期,萬法精備、絢爛輝煌,涌現出一批人物畫大家,創立演化出各種線描樣式,極大地豐富了工筆人物畫的創作。這時期的人物畫主要描繪帝王、宮中仕女、士夫、侍者等題材,充分展現出大唐的超凡氣度。從人物內心世界的刻畫,到人物造型的準確,法度森嚴的描法和絢麗的色彩,完備了工筆人物畫的優良傳統。五代人物畫則在“備”中求“變”,做出了新的開拓與嘗試。精備完善的方法拓展傳達了“象外之意”的'表現空間,作者的情思、意趣的表述則少了滯礙,多了自由。閻立本在《歷代帝王圖》中,力圖通過對每個帝王的不同相貌表情的刻畫,揭示出他們不同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徵。如《步輦圖》中的李世民正襟威坐,能體會出他威嚴平和的神情和泱泱大國的氣派及對惶恐驚戰的吐蕃使者的鄙視。這正是唐代竇蒙《畫拾遺錄》中評閻立本所說的“直自師心,意存功外”的較好註腳;張萱筆下的《虢國夫人遊春圖》中,人與馬的舒緩從容,輕盈閒適的體態,信馬游繮、漫無目的的在春日陽光映照下的那種慵懶,正應遊春主題,反映出宮中貴夫人的無所事事,雍容自得,踏青遊春的儀態;周昉的《簪花仕女圖》同樣展現了宮廷嬪妃的驕奢生活,畫面氣息幽寂悲涼,幾個嬪妃款步於偌大的後花園,幾聲犬吠鶴鳴更襯托出幽靜寂寥和無可奈何的漫漫長日;孫位的《事逸圖》爲“竹林七賢”的殘卷,畫中不僅體現出山濤“雅量恢達,度量宏遠”的氣度,王戎的“不修威儀,善發談端”的性格,劉伶雙手持杯,展現出他對“杯中之物”戀戀不捨的儀度,阮籍的“傲然獨得,任性不羈,而喜怒不形於色”的品性,其中更是作者本人在經歷了動盪的時局後逃入蜀地,不問時政,寄情山林的心理寫照。作者將自己的情思融入畫面,預同魏晉名士一樣“性情疏野,襟豔超然”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