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職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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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試快結束前,坐在桌前的考官將兩手交叉放在桌上枕着下巴微笑着說:“好了!現在你可以向我提兩個問題,任何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問。”他停了一下,用手指微微的扶了扶眼鏡架,提醒說:“但僅限於兩個問題!”從面試的緊張中稍微舒緩了一下的我脫口便問:“什麼?”(這幾乎是習慣性的!)考官不動聲色的回答:“第一個問題了。”我驚慌了:“啊,這怎麼能算?”他拍了拍手,站起來,說:“好了,兩個問題問完了。面試結束了。再見!”他轉身便朝門口走去,那輕微的關門聲——啪——在我聽來彷彿我置身於法庭中,而法官已經拍下驚堂木,對我做了最後的審判。我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追出去,請求考官再給我一次機會。然而我卻怎麼也難以挪動腳步,感覺我的腳像被繩子綁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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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奮力的把腳向前一伸,忽然覺得有如掉入冰窟窿般渾身發冷。我試圖擺脫這種痛苦,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光着身子躺在牀上,被子被我踢在了牀邊的地上。窗外,冷風從開着的縫隙中吹進來,那細微的“颼颼”的聲音被寂靜擴大了好幾倍,如針般刺着我的耳朵。一陣風吹來,我打了個寒戰,趕緊裹緊被子,心神未定。躺在牀上,睜大眼睛,前面是濃稠凝重的一團漆黑。我覺得清醒了很多,睏意彷彿被風吹走,被黑暗包裹了。漸漸地,房間裏的東西都現出自己的輪廓來。屋裏的所有東西都被用褐色的線粗粗的勾勒過,就好象畫畫的草稿一樣。一切的什物都被塗上淡淡的一層墨,墨汁似乎還沒幹,看起來氤氳流動。“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顧城的詩真好,我想,但是他爲什麼不像他寫的詩那麼堅強有力量,卻早早結束自己的生命呢?海子也是,真不明白。難道生活真的如此痛苦而沒有出路,只有死亡纔是通向天堂的路?想不明白啊!在黑暗中,眼睛自會去尋找光明,那麼在光明裏呢,眼睛該尋找什麼呢?難道在黑暗中我們可以忍耐着企求光明,在光明裏我們卻不能忍受一點黑暗?難道在光明中的黑暗比黑夜中的更加有力量,更讓人絕望嗎?也許真的如此。

回味着剛纔的夢,我覺得夢的情景和童話故事《阿拉丁神燈》多麼相像啊——如果我們來這樣假設一下的話。我們得到可以實現三個願望的承諾,我們是多麼的驚喜興奮和忐忑不安啊!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夢想的達成麼?三個願望(我們簡直都要狂喜得昏厥了),該任何來利用這三個願望呢?我們躊躇着又疑惑了,懷疑神燈的真實性了,懷疑這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嘻皮笑臉的.胖小子嘰裏呱啦說的像連珠炮似的話是否是真的了,懷疑着這莫不是什麼魔術節目,而自己是被嘲弄的對象,於是我們警惕的四周瞧了瞧,似乎沒有攝象機之類的東西。我們還是不放心,想着自己皮夾裏有多少錢,會不會這是個高科技的騙子呢?(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人類可能是比狐狸還要狡猾多疑的!)終於在確定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受什麼損失之後,我們決定隨便用一個小要求來試驗一下(我們多麼謹慎啊,這是我們自詡的理智!),我們要了一隻麪包。在神燈巨人的一個響指之後,一塊美味的麪包從不知什麼地方掉在了我們手裏(誰說天上不會掉麪包來着?!),我們用顫抖的手捧着麪包,激動的放到嘴邊,嚼着,相信了,欣喜若狂,還沒吞下嘴裏的麪包便迫不及待的大叫着:“錢!錢!錢!我要錢!”麪包屑從嘴裏噴瀉出來,撒了一地。又一個響指之後,我們手裏真的多出了一樣東西——1枚硬幣!!我們驚呆了,惱怒的瞪着神燈巨人(他呢,這混球居然還仰望天空,吹着口哨),氣得捶胸頓足,破口大罵,露出粘滿了麪包渣的白森森的牙齒。直到此時,我們或許才能意識到我們所擁有的僅僅是三個願望。然而,由於我們的本性——謹慎的試探,貪婪的慾望——我們已經失去了兩次寶貴的機會了!(這兩次意味着什麼呢?)

好了,這下我們只剩下一個願望了。此時我們的心情和開始是多麼多麼的不同啊!欣喜已從我們的臉上消失不見,我們只有滿臉嚴肅的來對待這最後一個願望了,我們的表情是如此的凝重,就好象我們前面是個看不見底的深淵而我們不得不往下跳一樣。我們是如此的因難以抉擇而痛苦不堪,彷彿我們揹負着千斤重擔。幸運的是童話故事裏,那命運的主宰(想想吧,這一開始被我們深深喜愛的像奴僕一樣的幸福使者,眨眼間就變成了我們的主人了!)並沒有要求我們在規定的時間裏提出願望。然而假設那主宰規定了時間呢?比如說規定時間是100年——也就是我們每個人一生的時間——的話,那麼我親愛的朋友,你覺得這童話故事難道還僅僅是臆想中的故事麼?難道我們不就是阿拉丁麼?我們僅有的一個願望該是什麼呢?

想着,想着,我覺得又有些迷迷糊糊了。在一片煙霧繚繞中,我似乎走上了一條路,在前方遙遠的地方有一點飄忽不定的亮光,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一閃一閃。我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樣,跌跌撞撞的走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那點光在招引我,我像飛蛾一樣渴望着那點光,似乎那裏有我的夢想,而我意識到我要用盡我的一生才能擁抱那光芒。我就這樣走着,跌跌撞撞,朝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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