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小說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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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糯米糰子戀戀不捨地看着那把扇子,眼巴巴道:“我也想要。” 我揉了揉他腦袋:“還是個小孩子,要什麼殺傷性武器。”隨手從袖袋裏掏出塊糖來,堵了他的嘴巴。 夜華着實方向感良好,令我十分驚喜。 到得花園口子上,我暗暗思忖着,和夜華一同出現在這東海的宴會上,究竟算不得多明智,於是擡了袖子要告別。小糯米糰子立刻作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我頗爲難,只得違心安撫:“現下確實有些瑣事需了,明日便一定來與你們會合。” 小糯米糰子倒也頗懂些道理,雖仍是不悅,卻只扁了扁嘴,便來與我拉鉤。 夜華在一旁笑道:“淺淺莫不是害怕與我父子二人一同入宴,會惹出什麼閒言碎語來?” 我牙酸了一酸,呵呵賠笑道:“夜華君多慮了。” 他笑得益發深,這形貌倒很有幾分當年墨淵的風姿。 我被那笑紋照得恍了好一會兒神,反應回來時他正拉了我的手,輕輕道:“原來淺淺也知道,你我早有婚約,倒的確是不用避什麼嫌的。” 他一雙手長得漂亮修長,似不經意地籠了我的左手,神情悠閒,舉止倜儻。如今他這形容神態,與那來挑我白綾的冷漠神君,簡直不同一個人。 我心中五味雜陳,料想如今這世道,有婚約的男女青年大抵都如此互相調戲,奈何本上神的情況卻着實特殊。雖也做得來這些風流態,但一想到我在這世上活了九萬年,他纔剛打孃胎裏踱出來,便硬生生覺得,與他做親密狀,實是我在犯罪。可貿然抽出手來又顯得我風範不夠大度。思考再三,我擡高右手去觸他的發,情深意重地感嘆:“當年我與你二叔訂婚時,你還尚未出世,轉眼間,也長得這般大了,真是白駒過隙,滄海桑田,歲月這東西,着實不饒人啊。” 他愣了愣,我順勢將兩隻手都收回來,與他再點了一回頭,就此抽身走開。 豈料生活處處有驚喜,我這廂不過走了三步路,方纔大殿裏那驚鴻一瞥的東海水君,便堪堪從天而降,似一棵紫紅紫紅的木樁子,直楞楞插到我跟前來,三呼留步。 他這三聲留步實在喊得毫無道理,唯一的那條路如今正被他堵了個嚴實,莫說本上神現下是化了人形,就算化個水蚊子,也很難擠得過去。 我後退兩步,由衷讚歎:“水君好身法,再多兩步,老身就被你砸死了。” 他一張國字臉漲得珊瑚也似,拜了一拜夜華,又恭順地問候了兩句小糯米

糰子,才側過身來看我,面露風霜,一雙虎目幾欲含淚:“不知本君何處得罪了這位仙僚,竟要仙僚在本君大喜之日,拿本君的園子出氣。” 我頓時汗顏,原是東窗事發。 夜華在一旁涼涼地瞅着,時不時伸手順順小糯米糰子油光水滑的長頭髮。 其實,充其量我只能算作個幫兇,可小糯米糰子叫我一聲娘後,我總不能將他供出來一同連坐。這啞巴虧,便也只能自己吃了。然我實在好奇,他到底是怎麼發現這園子的設計風格是被我顛覆了的?忍了半天沒忍住,到底問了出來。 東海水君卻氣得吹鬍子瞪眼,指着我渾身亂顫了好一會兒,方平靜下來:“你你你,你還要抵賴,我園中的珊瑚精親眼所見,方纔那大風是一綠衣小仙所爲,這豈是你想賴就賴得了的?” 我低頭打量了一回自己身上青色的長衣,再擡頭打量一回夜華手下那隻墨綠色的糯米糰子,頓時恍然。東海水君對那珊瑚精口中的小仙二字,怕是在理解上,生了點兒歧義。這廂指的是形貌,那廂卻理解成了品階。小糯米糰子是夜華長子,天君重孫,品階自是不低。而我此番着的這身行頭,卻委實看不出來是個上神。東海水君要指鹿爲馬,要草菅人命,皆是情有可原。 這事原是我的錯。東海水君難得生個兒子,開堂滿月宴,我雖是他紅紙黑字遞了名帖真心實意請來的客人,可也實實在在觸了人家黴頭。他認定了我要抵賴,我卻從未想過抵賴,然不知者無罪,我自是不與他一般見識。 東海水君已是毫無耐性,目眥欲裂。 我認真回憶了一番紅狐狸鳳九每次開罪我之後是怎麼做小服低的,依樣畫葫蘆,垂首斂目道:“水君說得極是。小仙常年守在十里桃林,此番頭次出來,便闖下這樣的禍事,敗了水君的興致,也失了折顏上神的臉面,小仙羞愧不已,還請水君重重責罰。” 夜華輕飄飄瞟了我一眼,一雙眸子瀲灩晴光。 我以爲既然註定是要丟臉,丟折顏的臉固然是比丟阿爹阿孃的臉要好得多。 當年我與四哥年幼不曉事,雙雙在外胡混時,皆打的折顏的名號。惹出再混賬的事,折顏也不過微微一笑,倘若是落在阿爹身上,卻定是要扒掉我們的狐狸皮的。 東海水君呆呆望着我:“十里桃林的那位上神不是,不是……” 他屏氣凝神,神情肅穆,竟還避了折顏的諱。於是我覺得,這闊額方臉的水君,乃是一個老實人。 老實人都是些寶貝。我從袖袋裏取出那顆南瓜大小的夜明珠,並事先灌好的一壺陳釀交到他手中,語重心長嘆道:“水君可是不信?這也怪不得水君。

我家君上確實幾萬年都不曾與各位仙家有過應酬了。此番乃是因青丘之國的白淺上神,上神到桃林做客,不幸抱恙,因之前接了水君的帖子,不願失信於水君,是以派了小仙前來東海。此爲拾月珠,乃是白淺上神的賀禮,此爲我家君上親手護養的桃花釀,君上囑我以此聊表恭賀之意。卻不料此番小仙竟闖下如此大禍,實是,實是……” 我正欲潸然淚下,眼淚還沒擠到眼眶子來,那廂東海水君已是手忙腳亂地勸慰開來:“仙使遠道而來,未曾相迎卻是小神的過失,左右不過一個園子,如此倒還亮堂些,仙使便隨小神去前殿,也吃一杯酒吧。” 我自是百般推託,他自是千般盛情。 夜華過來,極其自然地握了我的手道:“不過吃一杯酒,仙使實在客套得緊。” 我出了一腦門的汗,指着被夜華緊握的右手對東海水君道:“其實,小仙乃是男扮女裝。” 東海水君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訥訥道:“實是斷袖情深。” 原以爲說是男子與男子便可避嫌,卻不想如今的神仙們皆見多識廣,本上神此番,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東海水君在前頭引路,小糯米糰子一個人顫顫巍巍走中間,夜華拽着我的手走在最後。 我不過小小說一個謊,這謊多半還是爲了維護他生的那隻糯米糰子,他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偏偏要來與我作對,委實氣人。 我也再顧不得上神風範,乾脆用了法術,要掙開他來。他輕輕一笑,亦用了法術來擋。 我與他一路鬥法,他有恃無恐,我卻得時時注意前頭東海水君的動靜,一心兩用,鬥到最後,竟是慘敗。 不久前四哥與我說,如今這世道,真真比不上當年遠古神祗時代,一衆的神仙們只知成日裏逍遙自在,仙術不昌,道風衰敗,着實令人痛心疾首。不想夜華君的道法精進至此,真是他爺爺的仙術不昌,他奶奶的道風衰敗啊。 東海水君轉過頭來,賠起一張笑臉,雙眼卻仍直勾勾地望着我與夜華相握的那雙手:“君上,仙使,前方便是大殿了。” 小糯米糰子歡呼一聲,乖巧地過來牽住我那隻空着的手,做出一副天君重孫的莊重凜然之態。 若現下處在我這位置的,是夜華儲在天宮裏的那位側妃,列出這等的排場來,倒也合情合理,無可厚非。 今日拜別折顏之時,原應讓他給我推個卦。興許今天這日子,正與我的生辰八字犯衝。 那金雕玉砌的殿門已近在眼前,本上神的頭,此刻有些隱隱作痛。 大殿裏的神仙皆是眼巴巴等着開宴,夜華方一露面,便齊齊跪作兩列,中間騰出一條道來,直通主位。待我們三個全坐下,方唱頌一聲,一一入席。這就開宴了。 坐得最近的神仙過來敬酒。敬了夜華之後便來敬我,道:“竟有幸在此拜會到素錦娘娘,實乃小神之幸小神之幸……” 夜華在一旁端了酒盞,只做出一副看戲的模樣。我要唱的這個角兒,卻真正尷尬。

東海水君煞白了一張臉,拼命對着那猶自榮幸的神仙使眼色。 我實在看不下去,對着他嘿然一笑道:“小仙其實是夜華君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如今在折顏上神處當差。” 夜華飲酒的動作一頓,杯中酒灑了不只一兩滴。 東海水君茫然地望着我。 那來敬酒的神仙,卻彷彿吞了只死蒼蠅,端着斟滿的酒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半天才訥訥道:“小神眼拙,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我和藹一笑,並不當真,陪着他亦飲了一杯。 底下觥籌交錯,狐狸耳朵尖,推杯換盞之間,隱隱聽得幾聲議論,一說:“今日未見姑姑,實在遺憾,不過見着折顏上神的這位仙使,倒也聊可遣懷。你們看,姑姑今日不來,是否因知曉夜華君和北海水君皆來赴宴,是以……” 一說:“仙友此言不虛,依本君看,姑姑此番失約,折顏上神卻派仙使赴宴,此中大有文章。各位須知,因折顏上神的怪脾氣,此遭東海水君,是並未向他遞帖子的。” 一說:“有理有理,怪的是,折顏上神的這位仙使,竟還是夜華君的妹妹。” 又一說:“小老兒倒是懷疑,這位仙使真是夜華君的妹妹?小老兒在天宮奉職這許多年,竟從未聽說夜華君有個妹妹的。” 再一說:“仙友方纔是沒瞧見,夜華君牽了那仙使的手嗎?如此看來,兄妹一事,倒也有幾分可信的。” 我想,若此刻東海水君宣佈宴罷,這些神仙們都要樂得手舞足蹈,然後找個僻靜之處,酣暢淋漓討論一番。而今卻要苦苦在這檯面上熬着,只偶爾交頭接耳一兩句,忍得多麼難受,多麼辛酸。 我嘆了兩嘆,又自飲一杯。不想夜華卻皺了皺眉:“你倒是酒量好,小心喝過了,又來耍酒瘋。” 我十分不屑,東海水君這酒,雖也算得上瓊漿玉液,可拿來和折顏釀出的酒一比,委實是白水。卻也懶得理他,左右已撕破了臉皮,只怨本上神運道不好,一紙婚約要生生把我和他送做一堆。 宴到一半,我已毫無興致,只想快快吃完這頓飯,早些回狐狸洞矇頭睡覺。 當此時,東海水君卻“啪啪啪”拍了三個巴掌。 我勉強打起精神,便見一衆舞姬嫋嫋娜娜入得殿來,手上都拿了絹扇,穿得也一個比一個涼快。我心下好奇,此番又不是東海水君做壽,一個小娃娃的滿月宴,還要歌舞助興?

絲竹聲聲入耳。我只管探身去取那最近處的酒壺。 當年有幸被鬼君擎蒼綁去他的大紫明宮叨擾幾日。大紫明宮的舞姬們,清麗者有之,淡雅者有之,妖豔者亦有之。不得已與她們虛與委蛇三五日,四海八荒便再無舞姬能得我意。 瞟了一眼旁邊的夜華,他亦是百無聊賴。 小糯米糰子卻乍然一嘆:“呀,是這個姐姐。” 我順着他的目光往那殿中看去,白衣的舞姬們正扮作芙蓉花的白花瓣,正中間託了個黃衣的少女。那女子乍看並無甚奇特之處,形貌間倒略略尋得出幾分東海水君的影子來。 我難免轉過頭去看幾眼東海水君。 他咳嗽一聲,尷尬笑道:“正是舍妹。”又上前一步到小糯米糰子身邊,“小天孫竟認得舍妹?” 糯米糰子看我一眼,吭吭哧哧:“認是認得。”卻又立刻擺手堅定立場,“不過本天孫與她不熟。”說完又偷覷一眼他的父君。 東海水君那舍妹如今正眼巴巴地望着坐在我側旁的夜華君,目光熱切又沉寂,哀傷又歡愉。 夜華把着酒盞紋絲不動,一瞬間倒又變做了我初初見時的冷漠神君。 這是唱的哪一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善感女碰上冷郎君,妾身有心做那藤繞樹,無奈郎心如鐵妾身真無辜? 我滿意點頭,卻是一出好戲,自斟一杯酒,看得挺快活。正到興味處,絲竹卻戛然而止,東海水君那舍妹朝了夜華的方向拜過一拜,便在衆舞姬的簇擁下飄然離去。 夜華轉過頭來看我,似笑非笑:“仙使何以滿臉失望之色?” 我摸了摸麪皮,打了個幹哈哈:“有嗎?” 又熬了一個多時辰,方纔宴罷,本應各各散去,夜華卻將小糯米糰子往我懷中一推:“阿離先由你照看着,我去去便回。” 各路神仙恰來拱手道別,我一個恍神,他便連人影都不見了。 被些許瑣事壓了好幾個時辰的'清明陡然翻上靈臺,我腦門上立馬滲出幾大滴清汗,他該不會把我那唬小糯米糰子的話做了數,真將我拽去天宮吧? 想到這一層,手上軟乎乎的小糯米糰子登時成了個燙手的山芋。 我匆匆邁出大殿。而今眼目下,快點兒找到糯米糰子爹,將糯米糰子還回去是正經。 問了幾個小僕從,卻無一人見過夜華君。我只得繞彎子,改問東海水君那

舍妹如今仙駕何處。 方纔夜華行色匆匆,淡薄之間隱含親切,疏離之間暗藏婉約,如此神態,以我十多萬年所見的風月經驗,定是會佳人去了。 小僕從遙遙一指,便指向了路盡頭的東海水晶宮後花園。 我拉着糯米糰子站在園門口,不勝欷歔。 須知本上神年紀雖大,其實沒什麼方向感,進去方便,卻不知能不能出得來,還是在這口子上等着吧。 小糯米糰子卻不依,握着小拳頭做惡狠狠狀:“孃親再不進去棒打鴛鴦,父君便要被那繆清公主搶走了。”又撫額作悲嘆狀,“自來後花園便是是非之地,多少才子就是在這裏被佳人迷了魂魄失了前程,累得受苦一生的。” 我傻了片刻,啞然道:“這這這,都是誰教與你的?” 小糯米糰子呆了一呆:“三百多年前,天上白日飛昇來一個小仙,叫成玉的,天君祖爺爺封了他個元君的虛號,便是他告訴我的。” 頓了頓揉着頭髮茫然道:“難道竟不是嗎?” 我暗想片刻,覺得這位成玉元君所言着實非虛,如此妙人,日後定要結交結交。 小糯米糰子乾脆來拉了我的袖子,硬要把我拖進園子去。 他一個小人,我也不好反抗,只得出言相勸:“你父君青春正健,那繆清,是叫繆清吧,那繆清公主也正是豆蔻年華,年輕男女相互思慕乃是倫常,他兩個既已做了鴛鴦,你我再去當那打鴛鴦的大棒,無端壞人姻緣,委實作孽。你與那繆清公主又不是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非要壞了她的姻緣才盡興。” 許是我後面那句話放得過重,小糯米糰子嘴巴一扁,我趕忙安撫,又是親又是摸,他才鎮定下來,軟着嗓子道:“她雖曾救過我一次,但我也好好向她道了謝,她卻自以爲從此後便在父君面前有所不同,每每父君領着我去孃親的俊疾山小住,她便前來癡纏,甚是討厭。” 我忍不住教育他兩句:“救命之恩直比海深,豈是道個謝就能了事的。” 若是道個謝便能不再掛心,我如今卻不知要逍遙多少,只管記着我和那人做師徒時圓滿融洽的情分,斷不會再有這許多愧疚遺憾。 小糯米糰子短短反省了一回,卻又馬上跺腳:“她不守本分,她明知父君已有妻室,卻還來糾纏父君。她住孃親的房子,用孃親的炊具,還來搶孃親的夫君。” 我望了一回天,略略回想夜華君那張和墨淵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很是感慨。

這倒怪不着那繆清,本上神看那麼一張臉看了幾萬年,如今才能略略把持住。尋常的女子,要能在那張麪皮跟前謹守住本分,着實有些困難。倒是東荒的俊疾山,什麼時候變作了那素錦的財產,我卻有些疑惑,略略一問,小糯米糰子便和盤托出。 他說得顛三倒四,我倒也能順藤摸瓜籌出個大概。 原來這糯米糰子他親孃並不是夜華君的側妃素錦,卻是地上的一個凡人。如今糯米糰子的寢殿裏,還掛着那凡人的一幅丹青,說是青衣着身白綾覆面,正是現下我這副模樣。三百年前,卻不知什麼緣故,那凡人甫產下小糯米糰子,便跳下了誅仙台。誅仙台這地方我有過耳聞,神仙跳下去修爲盡失,凡人跳下去定是三魂七魄渣渣也不剩。 小糯米糰子想來卻並不知道這一層。 那凡人被接上天宮之前,正是長在東荒的俊疾山裏。夜華君思舊,將她在山上住過的屋子加了封印,每年都領小糯米糰子來住十天半月。 我委實欽佩夜華君的膽色,這些恩怨情仇宮廷舊事,卻一點兒也不瞞着小糯米糰子,倒不怕給他這兒子造成心理陰影。 百來年前一天,小糯米糰子一個人在山上林子裏捉兔子玩,靈氣引來路過的蛇妖。蛇妖只道是哪家道童,想用他周身仙氣滋補,便要來吃了他。幸而遇到來俊疾山踏青的東海公主繆清,將他救了下來,按他的指引,送回了山上的小屋。那小屋因加了封印,外人本看不見,然小糯米糰子敬這繆清公主是救命恩人,便亮明身份,並將她領回屋子吃茶。茶畢,繆清公主正要告辭,卻遇上突然回來的夜華君,瞬時天雷勾動地火,這繆清公主對夜華君一見鍾情了。夜華不願欠東海公主的人情,便許了這公主一個心願。百十年來,繆清幾乎就守在東荒俊疾,夜華父子一來,便爲他們洗衣煮飯蒸糕點。一個公主卻來做這些僕從的活計,夜華覺得不妥,那廂公主卻悄然低首無限嬌羞:“這便是我的心願,求君上成全。”夜華也無法,便只得隨她。 然則以上只是小糯米糰子的片面之詞。看這光景,夜華君倒也是個多情種,很難說就未曾對這善解人意的東海公主動過心。 我頓覺空虛,夜華活到如今,也不過五萬來歲,就惹出這許多的情債,委實是個人才。 本上神五萬歲的時候,卻還在幹什麼來着? 小糯米糰子神色複雜,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凜然道:“身爲男子最做不得吞吞吐吐的形容,一不留神就畏縮了,有什麼就說,痛快些。” 他包了一包淚,指着我:“孃親這不在乎的模樣,是不是已心有所屬,不要阿離和父君了?”

我啞然。夜華與我雖有婚約,卻不過初初相識,實難談得上什麼在乎不在乎。 小糯米糰子卻後退兩步,捂臉痛心疾首:“爹要娶後孃娘要嫁後爹,阿離果然應了這名字,活該嘗不了團團圓圓,要一個人孤孤單單,你們都不要阿離,阿離一個人過罷了。” 我被他吼得心驚肉跳。 他親孃當年拋下他跳了誅仙台,他小小年紀必然有些心結。如今鬱結進肺腑,怕是不好。 我趕忙賠了笑臉來抱他:“我既是你孃親,便絕不會不要你。” 他指控道:“可你不要父君。你不要父君,父君就會娶了那繆清,父君娶了那繆清,另生一個寶寶,便不會再要阿離。”說着便要淚奔。 我大感頭痛,爲了不使他失望,只得做出一副甜蜜樣,咬牙切齒道:“你父君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寶貝甜蜜餞兒,我又怎會不要他?” 說完自己先抖了一抖。 小糯米糰子大感滿意,抱着我的腿繼續朝花園裏拖。 我無法,只能隨他拖去,倒切切期盼夜華君此番並不在這園子裏,省得我真來演一出棒打鴛鴦的大戲。 倘若不幸,本上神英明如初,他此番確確是在會佳人,那夜華君,今日來攪你姻緣,乃是爲了你兒子的心理健康,卻怪不得我了。 繞過拱門,不遠處一頂頗精緻的亭子裏,玄色長袍,負手而立的男子正是夜華。旁邊坐的那黃衣少女,也正是繆清公主。 本上神猜得不錯,他果然是來會佳人了。 小糯米糰子搖了搖我的袖子:“孃親,該你出場了。” 他倒入戲得快。我頭皮麻了一麻,思忖着要怎麼做這開場白纔好。 我識得的熟人中,只有大哥白玄桃花債最多。 大嫂每次處置大哥那些桃花,都用的什麼手段來着? 我略略回憶一番。 首先是眼神,眼神必得冷淡,上下打量一番那桃花,看美人好比看一棵白菜。 其次便是聲音,聲音必得縹緲,對那事主就一句話:“這回這個我看着甚好,倘若夫君喜歡,便將她收了吧,我也多一個妹妹。” 此乃以退爲進。 大哥雖逢場作戲者多,對大嫂卻是矢志不渝,非卿不可,此招方能生效。

這麼一比,我與大嫂的情況卻又略略不同。 我躊躇半日,小糯米糰子已緊走幾步,跪到他父君跟前,道:“孩兒見過父君。” 夜華眼睛眯了一眯,越過糯米糰子直直盯着我。 我只得硬着頭皮走過去,略略見一見禮,將糯米糰子從地上拉起來,拍拍他膝上的灰,再找個美人靠抱他坐下來。 背後夜華君目光凌厲,我一套動作完成得很艱難。 那繆清公主主動開口道:“姐姐是?” 我努力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態來,揉着小糯米糰子的臉:“這孩子喚我一聲孃親。” 她像遭了雷劈。 我內心其實很愧疚。這繆清公主模樣不錯,雖與那南海的綠袖公主比起來尚有些差距,卻大大小小也算個美人。她與我無冤無仇,我這番作爲,着實不厚道。 我心中悽苦,面上卻還得把戲份做足,繼續皮笑肉不笑道:“現下這光景,烏雲壓頂,風聲蕭蕭,倒讓人不由得生出來幾分作詩的興致。妹妹說,是也不是?” 夜華乾脆抄了手靠在旁邊亭柱子上聽我瞎扯。 小糯米糰子不明所以,呆呆掉頭來望我。我點他的額頭嗔笑道:“天蒼蒼,野茫茫,一枝紅杏要出牆。”再望那繆清公主,道,“妹妹說,應不應景?” 她已傻了,俄頃,兩行熱淚順着眼角直落下來,撲通一聲,便跪到我跟前:“娘娘息怒,繆清,繆清不知是娘娘鳳駕,繆清萬不敢做娘娘的妹妹。繆清只是思慕君上,並不求君上能允繆清些什麼。此番兄長要將繆清嫁去西海,那西海的二王子卻是,卻是個真正的紈絝子弟。因婚期日近,繆清無法,得知君上將攜小天孫來東海赴宴,纔出此下策以舞相邀。繆清只願生生世世跟隨君上,便是做個婢女伺候君上,再不作他想,求娘娘成全。” 原是這麼回事,何其傷情又何其動人,我幾欲欷歔落淚。本想着天宮那麼大,就讓她分一個角落又如何,想了想,這卻終究是夜華君的家事。她若不是這麼情真意切一片真心可昭日月,我一棒子打下去又有何妨。如今,卻真真做不出了。情愛一事,本無道德可談,無對錯可分,糯米糰子尚小,日後可悉心教導,我卻萬萬再不能這麼助紂爲虐了。想到這一層,便忍不住嘆口氣,抱起糯米糰子要走。 糯米糰子委委屈屈死扒着美人靠:“孃親你方纔還說父君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寶貝甜蜜餞兒。別人來搶父君,你卻又任由他們搶去,你說話不算

話。” 我一個頭變兩個大。 夜華似笑非笑,上前一步擋住我的去路,撩起我一縷頭髮,緩緩開口道:“我是你的心肝兒?” 我呵呵乾笑,後退一步。 他再近一步:“你的寶貝兒?” 我笑得益發幹,再退一步。 他乾脆把我封死在亭子角落裏:“你的甜蜜餞兒?” 此番我是乾笑都笑不出來了,嘴裏發苦,本上神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造了什麼孽。 我眼一閉心一橫:“死相啦,你不是早知道嘛,卻偏要人家說出來,真是壞死了。” 我懷中的小糯米糰子抖了一抖,面前的夜華亦抖了一抖。 趁他們發愣的間隙,我將小糯米糰子往那美人靠上一甩,丟盔棄甲,逃之夭夭。 本上神此番,委實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