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堰說”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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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關鍵詞 :都江堰是蜀堰 秦史不記都江堰 鄭國渠 應劭作俑秦守說 史記、漢書將都江堰修建放在古蜀國時代

“秦堰說”可以休矣

論文提要:都江堰並非戰國末年秦國所修,而是古蜀國時代,距今三四千年前所修

‘完璧歸趙’這個成語,全中國高中以上的人,以及全世界喜歡中國的老外,都知道吧?這成語出自<<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這篇傳記,幾十年來一直是高中語文課中的篇章。從這篇傳記可以知道:<<史記>>作者司馬遷對秦昭王瞭如指掌,他對秦昭王的言行音容的描寫,將一個貪婪`、自私、蠻橫而又不守信用的王者小人形象留給讀者,此外<屈原列傳>、<魯仲連又義不帝秦>等史籍反映出的秦昭王的醜惡嘴臉,也令幾千年的讀者,對秦昭王產生鄙夷,仇恨之情。據《史記。李斯列傳》記載,李斯向秦王上《諫逐客書》的直接原因是,秦王驅逐爲秦國修工程鄭國渠的客卿鄭國,從而一併驅逐其他客卿。既然當時秦派出的官員正在千里之外的都江堰大修水利,爲何同時在秦國本土修水利的工匠鄭國卻要被驅逐並殺頭呢?太不可思議了。重視蜀地水利卻反對秦本土水利,可能嗎?後經鄭國和大臣們握理力爭,秦始皇才同意已修一半的鄭國渠繼續修。

除開<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之外<<史記>>還在其他篇章,如<<秦本記>>、<<六國年表>>等文章中,用幾千字描寫秦昭王,甚至包括秦昭王時代的一些小事。如漢中守任鄙卒等,都有記載,而洽洽在比秦修長城還要偉大的秦修都江堰一事上,,司馬遷隻字不提,司馬遷寫秦史,資料抄於<<秦記>>,今天,我們翻遍秦史,找不到半個字說秦修都江堰一事,在第一個記載都江堰的中國水利史專著<<史記。河渠書>>中,親自到過都江堰的司馬遷把都江堰的開鑿年代,排列在夏禹之後,春秋之前,而。並非秦代。

司馬遷去世後300多年,有一個人名叫應劭,是東漢末年桓靈時代的山東泰山太守,他並未到過四川及都江堰。他曾經屠殺黃巾起義農民數千人,又俘虜起義農民的家小老弱幾萬人,因而升官。並非史學家的應邵,是秦堰說的始作俑者,他在其志怪小說<<風俗通>>中,首先提出秦昭王使李冰爲蜀守(該書亡佚,約成書於公元197————204年,後人有輯佚)

對於應劭首倡的’秦堰說,歷來有史學家文化人表示懷疑,東晉的蜀州(江源,今四川崇州市)史學家常琚在其史學專著<<華陽國志。蜀志>>>中,就用曲折的方式,否定了秦昭王修都江堰之說。常琚在其<<蜀志>>>中擡出一個上臺第三天就死了的秦孝文王,說’’秦孝文王使李冰爲蜀守,三天內,除去登基大典,生病延醫,駕崩,出喪等,根本上沒時間完成一位封疆大吏的推薦,考察,選拔,任命,下詔,謝恩等漫長複雜的程序環節。作爲專業史學家,作爲都江堰本地人,常琚這樣與秦昭王使李冰爲蜀守的提法唱對臺戲,其良苦用心是:要讓後世的細心的史學家從中發現矛盾與蹊蹺,從而讓後世的細心的史學家來完成推翻秦堰說的使命。都江堰本地人常琚的說法,肯定比沒到過四川都江堰的應劭的說法可信。

然而,由於虛擬的秦昭王修都江堰的說法在東晉已成氣侯,致使常琚也不敢正面向秦堰說挑戰,只能以一個上臺第三天就死了的秦孝文王來架空’’秦堰說’’。

從魏晉以降,蜀人爲抵制`淡化秦堰說,又造了一個神通比所謂的秦守李冰更廣大的治水之神————二郎神。在四川,在都江堰,二郎神在民間的信仰與崇拜,長期千多年一直壓過秦守李冰,出現了清末四川巡撫崇實所嘆的’’子掩其父’’現象。。唐。杜光庭<<青城記>>,將鑿都江堰之功,歸於大禹,而不言所謂的’’秦守李冰’。

據清。乾隆<<灌縣誌>>>(都江堰市原名灌縣)載:疏江亭,又名導江亭,在治西二里。相傳大禹導江於此,後人有碑尚存。’’明。楊升庵<<遊疏江亭觀修都江堰詩>>寫道::井居需養非秦政,作堰淘灘是禹神,明確將修都江堰的功勞,歸之古蜀先王大禹,而非是秦王朝的政績。。清。嘉慶年間,都江堰由誰開鑿,之事,再起爭議,後來咸豐年間,成都水利的司馬粟公將<<尚書。禹貢>>上歌頌大禹治水的名句蔡蒙旅平,和夷底績用斗大的字,刻於二王廟內最顯眼的位置,至今猶存。清人胡渭<<禹貢錐指>>中,明確否認秦守李冰穿成都二江,而將其事歸之大禹。

1943年,有一些史學家在<<說文月刊>>三卷九期發表文章,質疑秦堰說考古學家衛聚賢說;現在成都一帶,標明爲專修河堰的工人,都是羌人灌縣都江堰的修堰,亦多用羌人。可見羌人蜀人,作爲大禹後裔,早有治水修堰的傳統。黃芝岡教授在<<大禹治與李冰治水的關係>>中說:李冰即古蜀國國王鱉靈(令),鱉靈合呼即爲冰。,冰亦即<<山海經>>中的水神冰夷,而非秦昭王派出的’秦’守冰’’。

川大教授蒙文通在<<成都二江考>>中說’’:蜀土有二江,其來舊矣!’’,認爲成都二江早在秦昭王派人來“修堰”之前就存在,而決不是秦昭王派人來修建的。此外,蒙文通《巴蜀史的問題>>、喻權域<<寶瓶口和江沱是李冰之前開鑿的>>`魏達義<<成都平原古代人工河流辯解>>,郭發明<<鱉靈治水試析>>,劍虹<<岷江水利與巴蜀繁榮>>等論文,都對’’秦堰說’’提出了懷疑。

1982年,筆者在<<科學研究>>發表論文<<李冰是秦守嗎?>>,1987年,筆者又在<<阿壩師專學報>>發表<<李冰應是春秋時蜀國國君考>><<李冰是秦守嗎?>。>的內容摘要在當年的<<史學情報>>,<<新華文摘>>,<<光明日報>>等刊物轉載。2000年,成都金沙 古蜀國文明遺址出土,爲懷疑秦堰說的學者們提供了物證,此外,筆者進一步查找了大量史料,以充實論據。。2004年5月,央視拍攝都江堰專題片<<水神>>,採訪筆者,筆者在<<水神>>片中簡述了李冰是古蜀國國王開明,二郎神是古蜀國的開山祖宗蠶叢王(縱目人)的觀點。當年8月該片在<,<見證。發現之旅>等欄目多次播放。該片的對話旁白還在央視網站發佈。介紹筆者李冰是古蜀國王的觀點。假如“秦堰說”是正確的,則秦修都江堰與秦修鄭國渠是同時的,同時的兩個工程,都江堰比鄭國渠名聲、規模和功效都大得多,而且都江堰至今還在發揮效用,鄭國渠則已湮滅不存。爲何秦史上用140多字詳細敘述秦修鄭國渠並6次出現“秦”字,卻隻字不提秦修都江堰?‘秦燒天下書,諸候史記猶甚’、‘史官非秦紀皆燒之’,秦紀不但不燒,而且要大肆宣揚,按理,秦修都江堰的功績比秦修鄭國渠大得多,秦紀應當用超過鄭國渠的140多字,來表述秦修都江堰纔是。秦史以官爲本,重官輕民。作爲秦的封疆大吏的郡守李冰,應比平民水工鄭國在上史書時更優先。可是,翻遍秦史,多次多處提到秦用鄭國修渠,卻隻字不提秦修都江堰。爲什麼?因爲秦根本沒派人來修都江堰。難以置信的是,秦王一邊在派出秦國的水利專家去外國修水利,一邊又在聘請外國韓國的水工鄭國到秦國修水利,一個貪婪無賴不講誠信的秦昭王,一個捨不得錢物在秦國本土修鄭國渠的秦昭王,會大公無私,會捨得出錢去蜀國修水利工程嗎?

古今中外建置城市的一個必要前提是,在古代沒有汽車、火車、飛機、電動車。。。。。,舟船便是常用快捷的交通工具了。成都曾多次出土3000多年前的船棺,說明那時成都己普遍行船。行船的前提是有河流湖海。成都本無自然河流,只是李冰在成都開鑿了人工河二江之後,成都纔有了河流。《史記。河渠書》說,冰“穿二江成都之中,此渠皆可以行舟,有餘則用溉浸”說明人工河的首要目的是交通,其次纔是溉灌。2000年,成都金沙古蜀國文明遺址出土,該遺址和成都平原另一處古蜀國文明遺址三星堆一樣,雄辯地證明了早在秦滅蜀之前,蜀國就是交通便利農產豐腴的天府。2005年,中國國家文物局決定以成都金沙遺址出土的‘太陽神鳥’金箔圖案,原封不動地作爲‘中國遺產’標誌,同年,以金沙遺址爲基礎的大型歌劇《金沙》進京演出,轟動全球。金沙的數千件金器、玉器青銅器牙雕、木器、陶器繪畫漆器等圖像令人歎服,令人照搬複製摹仿。

能創造那樣燦爛文化的古蜀國人應當有飯吃,有衣穿,有水喝,有水用吧?要吃飯必須種水稻,種水稻必須有灌渠,這就涉及一個問題——成都平原上的灌渠,是在金沙文明時代就有,還是在一千多年後的‘秦昭王’末年纔有?如果是後者,將無法解釋‘水利是的命脈’的定律。沒有都江堰水利水利工程,則不可能有金沙文明和三星堆文明

假如都江堰水利工程真的如應劭所說,是秦滅蜀之後60多年,才由秦昭王派人來蜀修建,那麼,從秦昭末年上溯到周代、商代、夏代,四川盆地成都平原的人民都不吃大米飯,不種水稻,不穿衣裳,不種桑柘,不行舟楫,不運商品,而要餓着肚子,光着身子苦盼兩千年後由幾千裏外的秦國的昭王派出救世主來修建都江堰,來開拓天府?

事實上,天府早在秦昭王之前很久就存在,司馬錯在勸秦惠王滅蜀時,就說蜀國是天府,,可以利用天府豐厚的物產財力,浮江伐楚,進而奪取天下。事實上,秦昭王27年(前280年),秦將司馬錯’因蜀攻楚黔中,拔之、秦昭王30年(前277年)蜀守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爲黔中郡’。。這些利用蜀國物資伐楚成功的前提是:蜀國必須是富饒的天府。而天府的形成,是都江堰帶來的。所以說都江堰是早在秦滅蜀之前就存在着,都江堰不是秦堰,而是創造了輝煌的金沙古蜀文明、三星堆古蜀文明的古蜀國本土人民修的蜀堰。按應劭說法,則司馬錯、張若浮江伐楚時,成都還沒有二江,沒有都江堰,秦軍拿什麼浮江?難道戰船在陸地行走嗎?能創造出金沙太陽神鳥金箔的古蜀國人民,要穿衣裳吧?製衣要栽桑養蠶吧?而栽桑養蠶的發明人,正是古蜀國人。蜀字象形,象一條誇張目(眼睛)的蠶蟲,古蜀國開國之王蠶叢王,正是古蜀國先民圖騰崇拜的對象。黃帝爲什麼要娶古蜀國的嫘祖爲正妻呢?因爲古蜀國人善於種桑養蠶。繅絲織帛。古代成都又叫錦城,即緣於此。

那麼,爲啥應劭以志怪小說形式出現的‘秦堰說’能掩蓋《史記》將都江堰開鑿時代放在夏禹之後,春秋之前的正確表述呢?因爲《史記〉嚴肅,一絲不苟,因爲‘秦堰說’裹着花稍的糖衣。古人云:‘言之無文,其行不遠’,在文肓衆多的古代中國,大多數人不能通過讀史書獲得知識,只能口耳相傳。一個說法,要流傳廣泛,流傳長久,必須有文彩有離奇、有世俗味兒。筆者2005年遊鎮江,問當地人辛棄疾〈北固亭懷古〉寫的北固山在哪,路人皆不知,我改問甘露寺在哪,行人都知道,其實甘露寺就在北固山,因有皇叔招親,龍鳳呈祥的傳奇色彩,所以一般人都知道。筆者在都江堰問行人,知不知道清朝主持維修都江堰的官員丁寶禎,行人都不知。筆者改問宮保雞丁,行人都知道。其 。這就是司馬遷將’蜀國守冰’省寫爲’蜀守冰’的原因。

《〈史記〉》之後,《〈漢書〉》是第二個記載都江堰的。《〈漢書。溝洫志〉》全文照抄《〈史記。河渠書〉》,只是在‘冰鑿離堆’前加一李字。李姓在古蜀國是大姓,開明王就姓李。從《〈漢書溝洫志〉》看,李冰鑿離堆,穿二江‘(即鑿都江堰)也是在夏禹之後,西門豹之前,在商周時代。與成都金沙古蜀文明遺址所反映的時代吻合。成都金沙古蜀文明遺址的重見日,雄辯地證明天府的形成,決不是秦昭王末年。早在公元前337年蘇秦在勸秦王滅蜀時,就盛稱蜀是天府,是沃野。後來秦將司馬錯再次以蜀古稱天府爲理由,力勸秦惠王出兵滅蜀。他說’得其(蜀)財,可以‘繕兵’。公元前316年秦滅蜀。‘蜀既屬,秦益強富厚’(《〈戰國策。秦策〉》)天府爲秦統一天下立了大功,有功不顯。應劭一句戲說的話,就把開闢天府的功勞也拱手獻給秦王了。強秦在軍事上很行,但在科技上上不行,不然,他爲何要到外國聘用水利專家鄭國呢?開鑿都江堰,開拓天府的古蜀國人民及其君王開明的功勞被應劭掠去,餡媚軍事強秦,蜀人所修之蜀堰,被打扮成‘秦堰’活天冤枉!千古奇冤!天府人民,不應永背黑鍋,在此成都金沙文明遺址轟動全世界之際,在此成都金沙文明遺址的金器圖案成爲中國遺產標誌之際,在此古蜀國文明、江源文明重見天日之際,恢復李冰古蜀王身份,把虛假的秦堰還原爲真實的蜀堰,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皇帝的新衣——‘秦堰說’可以休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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